有些人,你不得不佩服,每逢大事有静气。
从刚刚看到姜恪进屋时的慌张与焦急,姜恪看得出来,这位司马将军是非常在意和关心他夫人的安危的。但是这一会儿,不过片刻,在姜恪尽量简洁的描述后,这个男人就恢复了平时在部下面前的威严状态,跟那个之前焦急询问夫人情况的普通丈夫截然不同。
“还请将军原谅在下当时无法营救夫人,只得先来此通报。”姜恪到底是对于没有出手救人心怀愧疚,但又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胆小怕是,在看到司马尥不说话后,站起来模糊的说了一句。
只见司马尥抬头看着姜恪,嘴角微微上翘,不知是强笑还是讽刺“姜少侠,,你不必如此,你这也是顾全大局啊,营救我的夫人,必定打草惊蛇,我怎会责怪与你,赶紧坐下,我作为一方守将,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你这一路风尘,也累了。来人,准备饭菜,再烧壶酒。咱们边吃边谈,你将情况详细的说说。”
从小颐指气使,长大后,久居上位,自有一番气势。一番话说的姜恪感觉虽然自己可能比他武力高,但还是没有反抗的心思,就顺势坐下。
很快,酒菜上齐,两人在司马尥完全控制说话节奏的情况下愉快的进行着。话说姜恪也确实是很饿了,从发现这个消息后,和白富两人快马加鞭的就没来得及吃口热饭。此时司马尥安排的这桌酒菜正和姜恪之意,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个只管问,一个只管吃,顺带说一说具体情况,不一会儿,姜恪吃饱喝足,司马尥也知道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虽说还不是很全面。
饭后,姜恪被安排去休息,而司马尥还在书房坐着,眉宇间那股忧虑变得更加深刻。在姜恪自报家门说他是安宁公时,司马尥就想起来这么个人了,只不过刚开始还不能确定,因为他只在当时迎接王上以及姜恪母子时,见过一面,在之后基本就是偶尔远远地见过,但是那时候姜恪还很小,跟如今这个小伙子差别很大,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稍显丑陋的脸。
虽说他从小生在一个权臣家里,所见所闻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又因为家里条件优渥,他又得以有许多名师教导,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当然,看的书多了,自然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与父亲同流合污,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名留青史,而不是一个二世祖。
姜恪带来的消息让司马尥喜忧参半,喜的是夫人的性命无忧,那么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孩儿也应该安全;但忧虑的就是华国即将举兵攻雍,这个消息说实话太震撼,如果属实,那么将在雍国上下掀起滔天巨浪。
独自一人在书房思索,终于下定决心。司马尥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如此情况之下,只能是顾全大局,先将儿女情长放一边,况且只要自己还在金锁关驻守,那么夫人的安危应该无虞。万一有什么,那也只能怪命运不公,但是华国若真的举兵,那他司马尥必定叫这些南边来的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却说姜恪一个人回到司马尥安排的客房里,躺下后,明明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到了镐以后,该怎么面对那些仇人,此时的境况不允许他不管不顾的为母亲报仇,但是想着要看着杀母仇人在面前晃来晃去,想想也不舒服。又想到司马尥这个人,短暂的接触,姜恪对此人还是挺佩服的,虽然他是自己仇人的弟弟,但姜恪不是一个狭隘的,内心变态的人,不会将两人搅为一团,各是各的。
翻来覆去,不一会儿,脑子又转到华国即将举兵的事情上了,想着那个就参与过打架而且还是被打对象的父亲,以及听说从未有过战场经验的大将军,姜恪不由得对雍国的百姓深感忧虑。想到镐,想到青羊观就想到了不知下落的通玄大哥,又想到了远在西域昆仑的白蕊。就这样乱哄哄的胡思乱想,最终抵不住困意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司马尥就派人将还在睡梦中的姜恪喊了起来,告诉他,自己准备加急密奏此事,但同时也要姜恪赶回都城另行上奏,就当是两人都得到消息,这样来说,对于都城的那些大老爷们能更加取信于他们。当然,司马尥也有一点想要功劳的私心。姜恪虽然看出来,但也没说什么,功劳什么的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只要能让雍国上下重视此事,做好应战准备,比什么都强。
临行之前,姜恪最终还是将他憋了一早上的疑问说了出来“将军,那您夫人的事情准备如何处理啊?”
“我司马尥对不起她啊~”司马尥没有转头望向南方,长叹一声。
看着司马尥强撑的样子,姜恪将自己嘴里安慰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司马尥已经做出了决断,也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估计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根本无需别人的宽慰。最后叹息一声,拱手道别。拽住缰绳,抡园马鞭,在健马的嘶鸣之中,姜恪飞奔离去。
看着姜恪离去后,司马尥吼道:“兄弟们!回营!开始操练!驾!”
虽说姜恪为了赶时间,一路飞奔,但是就只在路上所见,就让姜恪的内心对于雍国此时的状况越来越没有底。民生凋撇,路有遗骨,经过的州县没有一处是没有乞讨人群的。可想而知,此时的朝堂更是何等的糜烂。
看着这些,姜恪对于是否能抵御华国军队更是无半分信心,等到外敌入侵,或许雍国境内也会狼烟四起,老百姓活不下去,那就会期盼着改朝换代。或许,自己这一次重新回到镐城既会迎来麻烦,但也许会给百姓挣出一片蓝天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