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你的心思已经像极了他。
正当亦少还站在山顶回忆过去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四五岁光景,跑到了他身边,小手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
“哥哥,哥哥!不好了!”他喊得气喘吁吁,可见是一路跑来的。
亦少回过神了,蹲下身子,和小男孩眼神齐平,“不急,慢慢说。”
“哥哥,我看见一个人……”小男孩红扑扑的脸,急得气喘吁吁,“她,她,她死了!”他说着把自己急得绊着嘴。
“她是谁?”亦少眉头缩紧,有人死了,这个村庄平静了这么久,因为自己一来就有人死了,他高度紧张。
“河里,我看到一个姐姐,浮在那里,一动不动。”小男孩叫锥子,模样可爱,有点呆萌的样子,此刻已经是急着要哭出来的神情,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眼皮一眨,就会瞬间滴落。
“带我去。”亦少摸了摸他的头发,是西瓜头,刘海扣着眉毛。
锥子拉着亦少的手,亦少慢慢站起来,腿有点卷缩,因为他和锥子的身高差太多,牵他的时候免不了侧着身体。锥子拼了命在前面跑,觉得拽着亦少太费劲,干脆甩开了他的手,如同脱缰的野马,甩手狂奔。
山上陡坡多,他一跳一个准,都没按照那阶梯走。
亦少随着他,一跳一个准,刚加了速度一下子又收住了,如果自己跟得太紧了,锥子估计要更急,再快要闯祸了。
两人几乎是一跳一停,直线跳下山的,在那一个个松树的缝隙间,随即穿梭,步履带火,堪比流星。
山下面,是沙滩,接壤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那波光粼粼,一望无际。
几只海鸥三三两两的飞舞着,在地平线的边缘忽上忽下,若隐若现,旁边一具湿淋淋的女生“尸体”趴在贝壳之间,海水一遍又一遍冲刷在她的身上,她镶嵌在泥沙之中,烙下深深的印子。
锥子探头探脑,想要靠近,却又怯生生地退了回去。
亦少径直走向那个女生,每靠近一步,他就越发肯定,这个人他似曾相识。
“子墨……”他慢慢蹲在她身边,两手扶住她的背和腿,把她翻了过来。
她伤痕累累,手臂是一道道被海石刮伤的痕迹,伤口深深浅浅。左手臂的伤口尤其深,有一公分的口子,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白色的骨头,那血肉模糊烂成一团,横切的伤口中还夹杂着水草。两个眼睛出明显肿胀,有点像金金鱼,膨胀很多,甚至有点发黑。嘴唇发白,发干,已经干裂的血迹斑斑。
“子墨~!”亦少喊着她的名字,把她扶在自己的怀里。她身体还有余温,呼吸微弱。
“你挺住!”亦少对着她说,顺手把她一个公主抱,抬起来,往山边的小屋跑去。她是旬阳最爱的人,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旬阳是自己的兄弟,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尽量救吧,同时,他心里感到不安,自己来到这个村庄才没多少日子,这个村庄与世隔绝数十年都不有外来者。子墨的道来恐怕是一个漩涡的开始,之后有源源不断的危机,正在往这里涌来。
锥子看亦少小步抱着女生路过,紧跟着他的步伐而去。一边还在嘟囔着,“哥哥,她还活着吗?”
亦少没去理睬他,继续大步飞奔向前。
锥子腿短,亦少的一大步相当于他的四五步,他加快步速,频繁紧跟,跑得气喘吁吁。
山间村落里有错落着一间又一间的扁平房,形状如俄罗斯方块,各式各样都有。亦少直冲那家L型,像烟囱冒起的小房间。
小房间门外布满了金棘草,颜色鲜艳,涨势略感恐怖,张牙舞爪,撕心裂肺之势,还有石凳子分布左右,这石凳子的分布像极了星云图,里面似乎深藏奥妙,需要参悟。
推开房间,与外面朴素的灰白墙面相比,里面的陈设更为朴素,家徒四壁,应该是最准确的描述。
乳白的墙面,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一张手术台在屋子的当中,旁边有一排整齐的柜子。
亦少把子墨往手术台上一放,她身上湿淋淋的水滴夹杂着红色血液瞬间就沾湿了白色的手术台窗蛋,一滴滴一丝丝,瞬间勾勒出了一幅浓墨水彩。
亦少转身从柜子里,一格格翻,一共有一排六个,有三排。
左三上三格,不对,左三上四格,他一个个的捣腾。翻出来,关上去,再翻,再关。
平时用惯了高科技实验室,头一次来到这种家徒四壁的实验室,简直让他不顺手。智商再高心机再深,此刻都没有用武之地。
锥子在这个时候终于赶上了,推开小木门,见到手忙脚乱的亦少。
“锥子,快去叫老师!”锥子还扶着门框正在喘息中,没喘上两口,又转身就跑,去往那栋形状似凸的房子狂奔而去。
亦少这时候在左二上三格找到了手术剪刀,还有止血带。
他喘了口气,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自己驰骋生科界这么多年,可惜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原始配置的手术工具,真的把他难得措手不及。
他对着衣领口,拿着剪刀,手起刀落,唰的一下剪开衣服。
这是一个影像出现在他的眼前,是电子影像,他愣了两秒,这里怎么会有影像,这里明明没有传输科技。
是老师。
“亦少,时间紧迫,我教你急救方法。”
老师模样端庄,看上去四五十岁光景,但依旧气质不凡,蕙质兰心,从容优雅,她衣服虽然朴素,可那修长高挑的身材就像是行走的衣架,在她身上熠熠生辉。她的眼角细细打量,或者是用力尽心寻找,是有这么两三条淡淡的鱼尾纹,若隐若现,皮肤还是光洁红润,那鱼尾纹犹如是装饰的图腾或者是刻意好看的打扮。
“首先,把衣服迅速解开,露出伤口部位,她的伤口很多,集中在眼睛和双臂,另外我怀疑她体内积水,以及有内出血,这里没有透视光,你看不清她的具体损伤,只可以按照经验来处理。”
亦少迅速打量了下她浑身上下的伤口,深的需要缝针的大致有三处,其他的大伤小伤,深度颇浅,消毒处理即可。他又转头走向柜子。
“左二上五的柜子有针线,左三上二的柜子有消毒用品。”老师的映像继续指导着。
他迅速消毒缝合或者对于浅的伤口直接贴上纱布,现在是要处理眼睛,还是腹腔积水?
“你可以赌一下。”老师说
“我会先解决腹腔积水问题,虽然现在看来都是盲测了”如果在自己的实验室,那这两个手术简单的简直不值一提,可是现在只能做揣测,可以救到什么程度就看运气了。
当开膛破肚的那一刻,让亦少吃惊的不是体内出血或者积水,而是她的腹部和胃部都是胚胎材质做的器官模型,这个材质,他太熟悉,是他在位的时候研发的第一个项目,大致原理就是保留自己出生时的胚胎,提取DNA,用打印模型的器官,关键是器官里面还有定位器和数据分析,也就是说在实验室的那段可以实时检测器官的使用情况。亦少眉头一皱,感觉子墨的到来更像是一场瘟疫,那祸患会源源不断接踵而至。到下意识的用镊子掀开那如同水泡办肿胀的眼睛,果然。
果然是曾经被植入了摄像头。
“亦少,你可以救她”老师无奈的说着,“你有DNA打印机,可以对胚胎器官损伤进行再造,这一点你太明白”
亦少默不作声。
如果现在就她,她就会被继续定位,之前由于河水的损伤破坏了精准定位,如果现在再修复这块,那这个家园就会一览无余。
“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无论科技多么发达,都不会影响到人性。”老师语重心长的说到,随之她的电子映像也渐渐褪去。
亦少的表情写满了故事。
他的理智在搜索更多的操作,如果将胚胎器官的定位损坏也就会损坏它自身的结构和功能,如果功能不完善,但又可以继续活命的话,又何乐不为。
他取出了封存的DNA打印器,将她的胃取出放入打印端口,如同米粉或者橡皮泥,在指定形状的容器了进行压制。他在导出的胃中留了一个小口,这样会影响数据和定位的准确性。
借助机器,他现在如鱼得水,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和各种手段。
这一切,背躲在门背后的姑娘看在眼里,她惊颚不已,用手牢牢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惊恐的在眼眶里打转。
亦少缝合伤口的速度简直是神速,果然,离开的时候带了几大法宝是正确的。
“别躲了,都看得这么久了”他一边缝合,一边轻轻的低声说到。
这个女孩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浑身发抖,她头发修长,身高修长,眼神纯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房间,慢慢靠近亦少,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台。
阳光打洒进来,洒落在她的容颜上,她有着一张和紫轩一模一样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