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黑沉沉的天幕闪烁着寒星,四周一片寂静,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沉睡,只有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细碎的飒飒声。
范蠡攀附在村口一棵古树的顶端,这是一棵高大而茂盛的树,从上面可以俯瞰村子内外所有的景致,却因为枝叶的遮蔽,从下面很难发觉树上的人。
尽管已经守候了足足两个时辰,他却一直保持高度警觉,丝毫也没有放松。他有明显的预感,今夜盗贼一定要来!
在苍茫夜色中,他的平日里澄澈而明亮的双眼,此刻变得像鹰隼一般的犀利,穿透黑夜的阻隔,不停扫视着村子内外。
有情况!范蠡眼睛一亮,心头大喜!
远远地看见,村子南边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向村子走来,样子果然是鬼鬼祟祟。
眼看那两个人影进了村子,范蠡的心中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将那两个盗贼打一个屁滚尿流,以解我心头之恨!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隐隐的人声,接下来听到飒飒的脚步声,似乎近在附近。范蠡心中一惊,低头向下看去,却见另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探头探脑,正在朝着大树底下走过来。
好啊,送到老子手边来了!
范蠡正准备一跃而下,将那两个盗贼手到擒来,却转念一想,不可!
俗话说捉奸要捉双,捉贼要拿赃,现在若是采取行动,很可能打草惊蛇,抓不了现行,就算抓住他们,不也缺乏关键证据么?
这两拨四人同时出现,必然是一伙的,之所以分头进村,为的是不易被发现,看来这些盗贼也是很狡猾的。
然而他们偷盗的并非金玉珠宝这些易于携带的东西,而是牛羊稻麦等笨重的家伙,所以估计他们汇合一起之后才会作案的。
嗯嗯,就这样,继续观察,看他们如何行动!
果然,这两拨人一路潜行,鬼鬼祟祟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范蠡纵身跃下古树,悄无声息,追踪刚才经过树下的两人而去。
只见两个人倚墙而行,且行且看,到了一处院墙之下停下了脚步。
一个问道:“是这里么?”
另一个道:“错不了,就这家,我看得分明,他家前日拉出去晾晒的粟米,够我等几个吃半年的了。”
那一个道:“甚好!我且进去摸索情况,你速速叫他们两个过来。”
那人说完,抬头看看院墙,纵身抓住墙头攀爬上去,张望一番,悄无声息爬进院子里,动作颇为轻捷娴熟。
范蠡随后纵身跃上墙头,又轻轻一个侧翻,直接坐在屋顶上了,且看这蟊贼如何动作。
只见那蟊贼弯腰躲过有窗户之处,寻摸一番之后,停在一间屋子门口动起手来,只听得轻微一阵声响,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蟊贼小心张望一番,钻进屋子,不一会儿出来了,腋下夹着沉甸甸的袋子,估计有百余斤,来到墙根放下,再次钻进屋子。
范蠡从屋顶探头向外张望,看见另外三个蟊贼正在轻捷而迅速地向这边小跑过来,于是从怀里掏出那块萤石,举起来萦绕了几圈。
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那几个蟊贼稍稍一愣之后,也没有过多在意,鸟叫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为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的暗号。此时,郭风已经带着几个精壮青年,向这边悄悄地包抄过来。
那几个盗贼会合之后,略略嘀咕几句,便开始“大规模”行动,一个负责库房到墙角的运输,一个负责将袋子送到墙头,一个负责墙头的转运,一个负责墙外的接应。
而正在这一切悄悄进行的时候,这个院子里的主人却睡得十分香甜,居然听得到他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范蠡始才明白,这伙盗贼之所以没有选择院门,而是选择后面的这个墙角,为的就是避免惊扰了主人,看来他们很是懂得安全第一!
又听到几声鸟叫,范蠡知道他们几个都已到位了,于是倏然起身,大喝一声道:“大胆蟊贼,看你往哪里逃!”
几个蟊贼突然僵住,手中的米袋子扑通掉到了地上。一个蟊贼很快明白过来,撒腿向院门口跑去,却正好被飞跃而下的范蠡逮个正着。
那蟊贼凶相毕露,抽出短刀向范蠡刺来,范蠡早有防备,一只手倏然而出,抓住蟊贼的手腕向后一扭,另一只手掌直劈下来,那蟊贼身体一软,歪倒在地惨叫起来。
另一个蟊贼愣了片刻,转身一跃而翻起,手臂抓在墙头,试图墙而逃,然而哪里能够得逞。
只见范蠡一个箭步向前,伸手抓住蟊贼的衣背,就像抓螃蟹一般将他拎起来,然后扔在地上,顺势在他脖子上砍了一掌。
“抓贼啊,快……”
“赶快追,那个跑了!”
外面的几个人喊成一片,显然还没有擒获那两个歹徒。
范蠡纵身一跃上墙,再纵身一跃落地,便来到院子外面,朝着黑影逃窜的方向迅速追过去,倏然间手臂一挥,那蟊贼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原来是中了范蠡的飞刀。
几个壮汉七手八脚,将那四个蟊贼五花大绑。
此刻村上的许多人都被惊动醒来了,纷纷出来探听围观,这家院子的里里外外,一时间热闹非凡。
“打,打死他们!”有人义愤填膺。
“打死便宜他们了,先得让他把偷了的东西吐出来!”有人理直气壮。
“唉……打不得啊,打出人命来可不是好玩的,不如明日直接送官吧。”最后说话的正是郭大叔,原来他老人家也是几夜未眠。
闻听此言,那几个蟊贼纷纷磕头道:“大爷饶了小的吧!就算大爷把小的打个皮开肉绽,也请大爷不要把小的送到官府,否则小的几个就没命了!”
范蠡走过来,瞪着眼睛道:“你等恶贼还怕死啊?爷爷我恨不得将你们剥皮吃肉!”
几个蟊贼认出眼前正是那个缉拿他们的高手,纷纷缩着脖子叩头道:“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范蠡并不理睬他们,而是将郭叔和郭风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郭叔父子颔首赞许。
一场对盗贼的审判大会,就要在作案现场直播了。
听说有这样大快人心的好戏可看,村民们纷纷拿来自家的油灯火把,小院子里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