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醴姜的讲述中,范蠡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十多日之前,醴姜的嫂嫂身体不适,不能陪着醴喜去宛城送酒,醴姜只好奉了爹爹之命,陪着哥哥去了宛城。
在宛城最繁华的街上,醴喜扛着酒坛子去酒馆和大户人家送酒,醴姜牵着牛车候在路边。
突然听到有人喊“快避让啊,公孙豹的车驾来了”,街上的人纷纷躁动,慌乱地向路边躲避。
醴姜抬眼望去,却见一匹马飞奔而来,后面是一辆飞驰的马车,车旁车后还追随着许多拼命奔跑的侍从和奴仆。
醴姜慌忙牵着牛缰绳,试图把牛车赶上大路边的小道。然而此刻,公孙豹的马车已经轰隆隆冲了过来。
牛儿受到惊吓,呼腾扭头向后冲去,只听得咔嚓嚓几声响,马车和牛车碰在了一起,却见马车缓缓倾倒下来,牛车呼腾几下也不动了。
一个肥硕的家伙从马车里滚落出来,一帮奴仆七手八脚向前,将他搀扶起来。
只见那胖子面如土灰,浑身瑟瑟发抖,气急败坏地大喊:“哇咔!哪个野鬼的牛车,想要老子的命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拎着鞭子,双眼发红,怒气冲冲向路边一个吓傻的男子扑过去。
那个男子慌忙指了指傻站在路边的醴姜道:“大……大人误会了,牛车是她的!”
管家扭过头去,恶狠狠盯着醴姜道:“是你的牛车吗?”
“是……是我的”,醴姜一脸恐慌。
“该死的贱婢!胆敢惊扰我家公子车驾!”管家倏然挥起手中粗壮的皮鞭。
“呀—”,醴姜惊叫一声,慌忙抬起手臂遮住颜面。
“住手!”突然听见一声喝止,原来是那个公孙豹,在几个奴仆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管家慌忙转身道:“公子受惊了!小的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婢!”
公孙豹此刻已经恢复了血色,瞥一眼管家道:“蠢货!如此美娇娘你也能下得手去?”
“是是是!公子最是怜香惜玉,小的知错了!”那管家立马堆满一脸的媚笑。
公孙豹色眯眯盯着醴姜,伸手抬着她的下巴道:“小娘子抬起头来,让大爷我好好看看。嗯,果然是楚楚可怜,娇媚动人啊!”
醴姜看着公孙豹那张白得腻歪的柿饼脸,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感觉没的恶心,秀目圆睁道:“去开你的爪子!”
“哟呵?大爷我肯于摸一下你的脸蛋,表明大爷我可以宽恕你了,懂不?嗯嗯,大爷我也算是阅美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娇嫩可人的尤物,啊哈哈……”,公孙豹怪笑几声,又伸手向醴姜的面颊上摸去。
“滚!”醴姜怒喊一声,抬起手狠狠地向公孙豹的手上打去。
“哟呵?居然敢跟本公子动手,小丫头有点味道!”公孙豹搓着有点发红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醴姜,既是一副馋相,又是一副恶相。
就在此时,醴喜送酒回来了,本想过来看热闹的,却没想到是自家的牛车闯了大祸!
于是扑通跪倒在公孙豹面前道:“公子恕罪!我家牛车惊扰了公子的车驾,小的必当赔偿,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醴姜看着哥哥,又气又急道:“哥哥你起来啊!是他家的马车横冲直闯,惊扰了我家牛车,才会惹出事情来,你凭什么给他下跪?”
公孙豹直愣愣盯着醴姜道:“哟呵?小丫头嘴巴子也是挺厉害的嘛!然而你等既然惊扰了本公子,又损毁了本公子马车,本公子岂能饶你?来啊,将这小女子带走,将这野小子也带走!”
管家赶忙凑到跟前道:“公子,还有那牛车呢!”
“带走带走,统统带走!这个也要问老子吗?”公孙豹不耐烦地挥挥手。
然后转身向马车走去,看见歪歪扭扭的马车,气恼地踹了一脚。
管家不失时机牵过自己的马,谄媚道:“公子,请暂且骑马吧,只是委屈公子了!”
公孙豹瞥一眼管家,向那匹马走过去,旁边的一个奴仆赶忙趴下,公孙豹看也不看,抬脚踩在那个奴仆背上,扬腿跨上马背。
一帮奴仆押着醴姜和醴喜,牵着牛车,推着马车,向公孙府上凯旋而去。醴姜虽然踢打撕咬,无奈那些恶奴手段凶恶,只能徒增羞辱和伤痕罢了。
在公孙府的大堂上,公孙豹嚼着肉干,喝着美酒,对堂下的兄妹俩道:“两个贱民听着,你家牛车惊扰本公子,损毁了本公子的车驾,该当何罪?”
醴喜叩头告饶道:“公子息怒!我家牛车损毁了公子的车驾,小的这就请人去修,一定会修得好好的!惊扰公子之处,还望公子宽恕!”
公孙豹瞪着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道:“野小子说的轻巧!本公子的车驾是随便可以修补的吗?你知道那车怎么修吗?”
醴喜慌忙道:“公子,小的看了,那车只是撞坏了几根辐条,车轴才歪斜下来,其它都是完好的,小的可以请人来修!”
公孙豹眼珠子一转道:“放肆!本公子的车驾,是用中原的上好榆木与青铜,由楚国名匠打造,你一个小小野民如何去修?”
醴喜茫然道:“那……,小的该如何是好?”
公孙豹抚摸着下巴的黑痣道:“那也好办,赔偿黄金百金,本公子自然会修。”
醴喜吃惊道:“公……公子,就算把小的卖肉榨油,也拿不出黄金百金啊!”
公孙豹得意道:“那倒也是!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将你兄妹俩卖身于我家为奴,尚可冲抵。”
醴喜大惊失色道:“公子不可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小的顶门立户,还望公子大人大量,饶过小的吧!”
此时,被强压跪在地上的醴姜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公孙豹骂道:“人说你家是世袭的爵爷,是宛邑的父母官,却原来是一窝强盗!你那破车能值几个破钱,这分明就是敲诈!”
公孙豹倏然起身道:“哟呵?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骂得痛快啊!你说老子是强盗,老子就是强盗!大爷我今日便要亲手赏你几个嘴巴子,也好尝尝你那细皮嫩肉的滋味,啊哈哈……”
“我呸!不知廉耻!”醴姜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