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头顶戴上了帽子,下颌长了一抹山羊胡子,身上换成了丝质的衣服,看起来混得不错呢,然而他那张狰狞的狗脸永远也忘不了!
好啊,狗东西,正想找你报仇呢,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范蠡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拳头捏的嘎巴吧作响。
“你要干什么?”那人被范蠡的眼神和动作镇住了。
正在此时,又有几个人从坡底爬上来,其中有一个胖子,在两个仆从的搀扶之下,气喘吁吁道:“到底何事?这小子是谁?”
“公子,这野小子要抢咱家兔子呢!”马夫赶忙转过身去,弯腰向胖子说道,狰狞的狗脸立马堆满媚笑,看起来没得恶心。
“哦?胆儿够肥的啊?”胖子看着范蠡,一脸的诧异和睥睨。
范蠡仔细向胖子的脸上看去,记忆中那个小胖子凶恶的面孔浮现出来,和眼前这一张肥胖的大脸慢慢叠合。
没错,就是他!他的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还有下巴上那块指头大小的黑痣,范蠡记得清清楚楚!
一股怒火从他的胸中升腾起来,周身的血液飞快涌动,发红的眼睛盯着胖子,一只手倏然拔出腰间的短刀背上。
“野小子!胆敢和本公子动刀?小的们,速速将这胆大包天的刁民拿下!”那胖子挥起马鞭大喊。
“不得与人置气斗殴,不得与人置气斗殴……”,耳边突然响起师父洪钟般的声音。
范蠡微微闭眼,努力镇静下来,将短刀插回刀鞘,抬手作揖道:“公子误会了!在下怎敢跟公子动手呢?在下只不过是想割下兔子身上的箭矢,好让公子看看,这兔子是在下射杀的。”
“哦?原来如此,想必你野小子不敢如此大胆!然而分明是本公子射杀的兔子,你怎敢妄图自取?”胖子半信半疑。
“公子请看!在下的箭矢用的是野鸡翎羽,想必和公子的箭矢有所不同。”范蠡将兔子拎到胖子面前。
胖子看了一眼,面色失望道:“果然不是本公子射杀的啊?”
“公子,就算是他射杀的,这兔子也不该归他!这兔子本来就是我家的!”旁边那马夫急切道。
“这是为何?”胖子一脸疑惑。
“公子,这兔子是在下从家里带来的!在下怕公子围猎时找不见猎物,所以从家里带来一只,放出来供公子猎取。”马夫谄媚道。
范蠡一听,差一点笑出来。真是一帮蠢货,偌大个伏牛山,居然找不见一只猎物。
“混账,居然如此戏弄本公子!”胖子看到范蠡嘲弄的表情,面色羞恼,对马夫怒斥道。
“公子息怒,小的只是为了公子开心!然而这个野小子,居然胆敢射杀我家兔子,公子应该拿他治罪!”马夫贼眼一转,指着范蠡。
“对啊!野小子居然胆敢射杀本公子猎物,该当何罪?”胖子似乎终于找到了挽回面子的机会,转头对范蠡得意道。
范蠡强压怒火道:“公子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荒山野岭,本是野物繁衍生息之地,人人皆可猎取。你家下人放个家养的兔子本就荒唐,在下在荒山野岭射杀一只兔子,何罪之有?”
“嗯,如此说来,倒也有理。都怪你这蠢货,做的什么蠢事?”胖子抬手就在马夫脑袋上一巴掌,将马夫的帽子打得歪歪斜斜。
马夫慌忙扶好帽子道:“公子,休听这野小子巧言狡辩。别说山间的兔子了,整个伏牛山都是公子家的,他就不该在此打猎!”
“哦?是啊!”胖子眼睛一亮,“野小子,本公子告诉你,自打周天子十八年起,宛邑就是我公孙家的封地,别说是伏牛山了,就是宛邑方圆六十里之地,都是我公孙家的,只不过后来我家归顺楚王朝罢了!你小子竟敢在我家封地擅自猎取,该当何罪?”
范蠡的怒火在心中呼呼燃烧,特么就连伏牛山也是他家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但是他还是强压怒火,他不能动怒,更不能和他们拼杀!就算现在打赢了,也可能将这一帮狼崽子杀了,可是三户邑还有自己的娘亲和兄嫂,能够逃脱他们的魔爪么?他现在终于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了。
于是拱手作揖道:“公子,在下不小心射杀了你家兔子,实为无心之过!在下将兔子归还公子吧!”
“嗯,野小子还算懂事。去吧,将那兔子拿来,让这野小子速速滚蛋,本公子看着心烦。”胖子向马夫招招手。
“公子,不可就此便宜他了!我家的活兔子被他弄成死兔子了,公子应该要他赔偿!”那马夫上前一步,得意的贼眼看一眼范蠡。
“哦,是啊是啊!野小子你得赔偿!”胖子的眼睛又是一亮。
“公子,在下只是猎获了一只兔子,还你便是,还要赔偿什么?再说,在下身无分文,无力赔偿,还望公子饶过在下便好!”范蠡的脑子已经被怒火烧大了,但是他努力克制,任凭拱手作揖的双臂气得发抖。
“无力赔偿是吗?那好吧,将你腰间那两只野鸡留下,权作赔偿吧!”马夫看着范蠡腰间的两只野鸡道。
“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野小子,留下,两只野鸡,速速滚蛋!”胖子看了一眼野鸡,哈哈大笑着挥手。
范蠡闭着眼睛,努力镇静片刻,噌噌解下腰间的两只野鸡,扔在地上道:“可以了吧?”
“啾啾—”,突然传来几声鹰啸。
范蠡抬头看去,却见扶摇呼啸而来,胸下分明有一只肥硕的野兔,心中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