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波带着杜开,二人各骑一匹高头白马,身后带着十多个鲜刀亮甲的军人,从破世宗出来后,便一路直奔景都揽凤阁所在而去。
杜开骑在马上,看着身后那十多个一脸肃穆的坚毅军人,身穿厚甲,健步如飞,紧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些军人,从他内心来说是十分敬佩的,只是现在这些本应浴血沙场的军人却被孔大人派来保护自己的儿子,却让他为这些感到不值。
但也怪不得孔大人,毕竟现在皇帝有心对付破世宗,而破世宗出身的孔大人,自然无法至身事外,当然受先帝皓天令所限,景威宗无法光明正大的对付他,但万一使个什么小计俩,以孔波来要挟他,这却也让他不得不妨。
一入景都城门,印入眼帘,便是一派繁华富足的景像。
孔波立刻于马上变得趾高气扬起来,肥大的脸袋高傲地呈三十度向上,双眼以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扫看四周,白马的速度也随之降低下来。
一行人就这样以一种纨绔的架势,缓慢向前移动着。
杜开不耐烦地催马上前,与孔波并排而行,眉头一皱,道:“干嘛走这么慢?这样头仰着,你不累吗?”
孔波高傲地摇了摇头,一边煞有介事地对着周围百姓点头回应,一边轻声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气势,我爹身为兵部尚书,我自然不能落了他的威风,跑的太快,别人都看没看清我是谁就过去了,那有什么意思?这头仰着,用下巴看人,他们自然会为我的英武雄姿所震撼,和他们点头回应,表示我这人随和不摆架子,这叫做恩威并施,好好学着点,你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落了我的威风!”
杜开睁大眼睛,看了他好半天,方才幽幽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大,这才第一次懂得,原来恩威并施竟然是这个样子,震撼,果然太震撼了!”
孔波端坐马上,下巴微点:“嗯,孺子可教!”
杜开默不作声地将马速降低,故意落孔波半个马头,再也不敢与其并行。
这孔波也不嫌累,一路上就这样高仰三十度头,一直徐徐前进,约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来到揽凤阁门前。
这揽凤阁位于景都城正中央所在,是一幢占地约数亩的巨大建筑,高约数丈,透过正中央巨大的朱红大门,可见内部灯火明亮,人影闪烁,悠扬的丝竹琴鸣之声清晰传入门外,好一派热闹景像。
大门两旁,是一对巨大的石狮,石狮脚下各立一块石板,右面书写:武官下马;左侧书写:文官下轿。
“这揽凤阁好大的威风,竟敢在景都立此石碑?”杜开于门前跃下马来,自有一军士上前,将马牵走。
孔波也下得马来,走到这石碑之前,看了一眼,道:“谁知道呢,不过这揽凤阁是景都最神秘的地方,上至皇宫,下至凡夫俗子,无人敢在此闹事。先帝刚登基之时,曾有一皇子在揽凤阁为抢一女子而大打出手,第二天便暴毙宫中,后来景都提督府想要来此拿人,结果所有差役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连景都提督都暴毙家中。好像后来还是先帝过来,和什么人商谈了一下,后来便下令在此门外设下这两块石碑。”
杜开一愣:“这两块石碑是先帝所立?”
孔波点了点头,道:“进去吧,那帮家伙早就到了!”
杜开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跟随在孔波身后,迈步其内。
一进入揽凤阁大门,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杜开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睁双眼,上上下下将这里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揽凤阁内的布置与一般青楼并无二样,所差的无非是富丽程度不同而已,这揽凤阁,更为豪华,里面摆布的每个物件,都为精品,任其一件拿了出去,都足以让一般百姓家庭衣食无忧数年有余。
而在这揽凤阁内,却只是当作装饰品随意摆置,无人值守保护。
视线向里看去,当中,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里面摆放着数十张桌椅,此时俱已坐满了鲜衣裘绒的富家公子。在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此时正有数名身着片缕的动人少女正轻歌漫舞,伸臂撩腿之间,无不张显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景色。
然而,面对这些极具诱惑的动人女子,这帮围坐一旁的少年公子哥们,却无人敢表现出任何轻佻举动,全都像在上私塾一般正经危坐,摇头晃脑,脸上表情都似在欣赏一件绝世精品一般。
杜开心中暗笑,摇了摇头,面对如斯美女,手不能摸,口不能戏,如此青楼,来此又有何乐趣可言?
孔波见杜开驻足于此,当下一拉杜开手臂,嚷道:“看什么看,这些不过是一般货色,等下哥带你见识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极品!”
杜开摇了摇头,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当下随着孔波一路沿大厅外围,直奔楼梯而上。
楼上雅室,位于大厅挑空楼层之上,沿挑空楼层边缘,设了几个雕刻精美的红木桌椅,居上而坐,楼下景色一览无余。
此时,在一张桌边,已坐了几个青年男子,正围在一位妙龄少女身旁,大献殷勤。
见有人上来,那些年青男子俱都停了下来,目光往这边看来,见是孔波,有的人点头微笑,有的人则冷哼一声,不理不睬。
那少女亦看到孔波,眉眼含笑,微微点一点头。
孔波本来趾高气扬的肥脸立马像变了个一样,脸上堆满了笑容,肥大的脸颊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的几乎只剩一条线,一双粗手扭捏地摩搓不停,一步三摇,如小媳妇般翩翩上前,嘿嘿笑道:“小婷妹妹,我来了……”
欧阳小婷微笑地看着孔波,甜美地笑道:“波哥哥好!”
孔波的脸色立马由黑转红,嘿嘿笑个不停,嘴上不停说道:“小婷妹妹好,小婷妹妹好……”
“哼!”
一声冷哼自欧阳小婷身边传来,却是一位面目白皙,皮肤如少女般细腻的青年男子,看到欧阳小婷一脸微笑地对着孔波,心生不悦,冷哼一声。
“孔胖子,你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人,架子不小啊?”
孔波本来嬉笑的脸色立马转变,转头看向那人,眉毛一扬,道:“任海平,又不是你请我来的,我来的早来得晚,关你屁事?谁家裤裆没关紧,把你放出来的?”
“混帐,孔胖子,有种你再说一遍?”任海平一拍桌案,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手指孔波怒喝道。
孔波脖子一伸,扯红了脸蛋,对任海平叫道:“说就说,再说十遍也没关系,臭狗蛋的,你爷爷怕你不成?”
杜开怀抱双臂,靠墙而立,好整以遐地看着这一切。
“好了,你们别再吵了!”欧阳小婷咳了一声,慢慢站了起来。
二人争骂的声音立马消失,换了个脸似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孔波还一个劲地说道:“不吵了,不吵了,小婷妹妹说不吵,我就不吵了……”
“呵……”杜开于一旁看着孔波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终于没能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仿佛这才知道仍有一人,俱都将视线看向杜开这边,那欧阳小婷巡声看去,看见杜开,微微一笑,略一点头,轻声说道:“原来杜公子也来了!”
杜开摇了摇手,道:“我就是陪孔波来转转,你们继续,别管我!”
欧阳小婷温婉一笑,道:“杜公子说笑了,既然来了,就是小婷的客人,哪有客人来了,主人却不管不问的道理?杜公子还请过来一坐!”
杜开双手急摇,道:“不了,不了,你们那人太多,我还是坐在这边吧,这边清静一点!”
心中暗道:“开玩笑,谁知道你那桌会有什么古怪,还是远离你一点比较好!”
这欧阳小婷看上去如同大家闺秀一般,温文尔雅,可是杜开却知道,这丫头可不是一个什么省油的灯,把她惹急了,那可是能闹得景都天翻地覆的主,这些公子哥都被她一幅娇艳动人的美貌所吸引,可是杜开却深深明白此女的厉害,没有必胜的把握,杜开宁可远离她一点。
犹记得,就在年前的一个夜晚,也不知所谓何事,这丫头单骑孤影,手持其父大景兵马大元帅的令箭,直接踢开了景都府尹的大衙门,随后带着一帮差役,一夜之间直接抄了三个京官的公子府邸,将那三个公子哥当众阉割,并悬挂示众。
此事由于景仁宗下令封锁,故而在京都之内流传不多,杜开也只是凑巧随池莫白出去办事,碰巧见之,也就在那一次,他方才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真正的厉害之处。
能在京都之内做下这么大的事,最后竟然不了了之,由此可见,此女究竟有着多么大的能耐,事后就连池莫白都对其评价道:“行事果断,有大将之风,若非女儿之身,此女当为一国之栋梁!”
池莫白一向出言谨慎,能作此评价,可见是多么的看重这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