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每日里,杜开都是窝居在小院之内,不停地苦练着枪法。
第一天,他刺了三千多下,第二天,陡增到五千下,第三天,一万下,第四天,两万下。
……
每天的数量,再也无法递增,保持在两万下左右!
一日两万次的枪刺,除了吃饭和可怜的睡觉时间,其余的,杜开都在不停地刺枪,到后来,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伸出的筷子都仿佛在刺出一般,夹菜的时候,一下子便将菜盘刺了个对穿!
同桌的师兄师弟们都张大着双眼,看着他如同标枪般的筷子,惊讶地忘记了伸筷。
满屋的寂静,唯有杜开呵呵的尴尬笑声,以及那菜盘滴滴的渗漏声,不绝于耳。
苦练之下,必有收获,到了第八日的时候,杜开终于有种感觉,一枪刺去的时候,自己终于没有了丝毫的晦涩,仿佛自己于生俱来,便是为了刺枪而生!
……………………
这一日,杜开于小院之内,依旧同往日一样,手中端着长枪,重复着一下接着一下的刺击,单纯而又泛味的刺击。
小院大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发出咣啷一声巨响,整个院墙都似乎摇晃了一下,阵阵灰土如落雪般纷纷飘下。
一个巨大的身影大步从外长驱直入,径直站在杜开身前。
“喂,小肚子,你搞什么,这么多天都都看不见你人影,要不是听说你天天去饭堂吃饭,我都以为你死了呢!”
杜开耳中似闻非闻,仍然一下接着一下地刺着手中的长枪。
那人眼见杜开竟然对自己毫无反应,当下骂了一声,一下子来到杜开身旁,一把抓向杜开的长枪。
“练……练什么练,臭狗蛋的,再练下去,你都快练成傻瓜了!”
手指刚刚触及杜开长枪,蓦地,从长枪之上传来一道无法相抗的内力,那人‘啊’地一声,身躯顿时被震得向后急抛。
“卟通……”
伴随着一声巨烈的声响,那人顿时仰倒在地,发出惊天的痛呼声。
“杜开,你小子跟我玩真的啊?唉哟,臭狗蛋的,痛死你爷爷了……”那人手捂住屁股,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杜开慢慢收枪,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脸上露出揶喻的笑容。
地上那人,体形极为壮硕,整个人猛一看便如一头壮熊,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但皮肤黝黑,根根虬须如同丛草一般,使得他整个看起来极为搞笑怪异。
这人名叫孔波,乃是破世宗二长老练恒的亲传弟子,在破世宗内,与杜开关系极好。
杜开将枪插在泥地之上,笑咪咪地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孔波痛苦扭曲的黑脸。
“臭狗蛋的,看什么看,还不快把爷爷拉起来?”孔波怒吼一声,向杜开伸出了大手。
“活该,谁让你这么突然地闯进来,竟然还想抢走我的枪?”杜开笑了笑,一把拉住孔波的大手。
孔波脸上露出狡犴的笑容,握住杜开的大手猛地用力往身前一拉,心中暗道:“这下不把你小子摔个狗吃屎?”
可惜,竟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只听见一声轻脆的‘咔嚓’声,伴随着孔波猛然瞪起的眼珠,一声凄惨的叫声再次响起。
“唉哟,我的手腕……嘶……轻点,断了,真的断了……”
杜开哈哈一笑,一把将孔波巨大的身体扶了起来,笑道:“别像个娘们一样,没断,脱臼了而已!”
孔波脸上仍然残留着痛苦的惨色,嘴唇哆哆嗦嗦,另一只好手拼命地指着杜开:“臭狗蛋的,都脱臼了,还而已?而已你个头啊?你算什么兄弟?”
杜开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能怪谁?是谁不安好心,想害我一把的?活该!”
说罢,一只手扶住孔波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手腕,脸上突然现出一付奇怪的神色,视线看向孔波身后:“咦,小师妹你来啦!”
“啊……丹师妹?”孔波脸上立马变色,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哪有什么小师妹的存在?
心中刚想骂杜开,手腕立马传来一阵剧痛,这一下子来得更加突然,差点让孔波跳了起来。
“臭狗蛋的,杜开,你他爷爷的……咦,不痛了……”孔波揉了揉手腕,发现之前的脱臼已完全接上,完好如初。
晃了晃手臂,孔波脸上也不再有刚才的怒容:“杜开,你小子行啊,这一手跟谁学的?”
杜开掸了掸身上尘灰,漫不经心地答道:“你要是能把藏书阁里第一层的三百本书都看完,你也能会!”
孔波翻了翻白眼:“看书?那还不要了我的老命?臭狗蛋的,你不知道爷爷我最怕的就是看书啊?要不然我何必躲到这破世宗来?在家中丫环美妞照顾着,岂不比这破地方快活多了?再说了,我如今已是看破了凡世的……”
“行了,知道你是兵部尚书的公子,家中美女如云,到破世宗来只不过是看破了凡世的纷扰,想要寻求武道的真谛罢了!”杜开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将枪插回兵器架:“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呵,还是小肚子你最了解我!”孔波笑嘻嘻地将脸凑上前来,一脸神秘地低声说道:“哎,听说了吗,景都揽凤阁新来了一个神秘女子……”
“这里又没有外人,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干什么?”杜开一把推开孔波凑上来的黑脸:“揽凤阁那种销金屋,来什么人关我屁事?我又没有闲钱去那种地方!”
“别介呀,钱我有啊!”孔波笑嘻嘻地一把揽住杜开的肩膀,笑道:“好兄弟,就当帮我个忙,你也知道,我那老爹最相信你了,只要是你陪我去的地方,他绝不会有任何意见,怎么样,帮个忙,陪我去一次如何?你放心,银子我一分都不会让你花的,一切开销,都算在我的身上!”
“唉,我就奇怪了,你爹是我师兄,你不也是三师叔的弟子吗?论辈份,你俩应当是师兄弟,你怕他作甚?”杜开笑道。
这孔波父子倒也算是一对奇葩,老子师从池莫白,却将儿子拜入池莫白师弟门下,搞得父子俩一个辈份,这在破世宗内,可以算是一个大大的笑资了。
偏偏池莫白师弟石长天还真的将孔波收下,每次孔大人入宗拜见池莫白之时,石长天非要逼着孔波对着自己的父亲高喊一声“师兄好!”
而每次孔波叫过之后,回到家中,都免不了要挨孔大人好一顿痛揍,搞到最后,只要是孔大人前来,孔波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比老鼠见了猫溜的还利索。
此时再听杜开说起此事,孔波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愣了一会,突然一把抱住杜开的胳膊,脸上再次露出谄媚笑容:“好兄弟,帮我个忙,求求你了!”说罢,还拉住杜开的手臂摇晃了几下,表情说不尽的猥琐。
杜开睁大双眼,奇怪地看着他,半响之后,突然开口问道:“说吧,为什么非要去揽凤阁?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孔波愣了一下,半天方才低垂着头,弱弱说道:“这……这……是欧阳小婷邀请我去的……”
“欧阳小婷?”杜开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娇艳动人的女孩子形像,头脑不禁一痛,扶头呻吟道:“那丫头你也敢惹?她叫你去你就去?你就不怕她把你卖了?”
孔波脸上立即露出温柔的笑容,道:“不会的,小婷说了,上次打断我胳膊的人并不是她派去的,她听了之后也难过了好长时间呢!这次她专门在揽凤阁摆下宴席,就是想给我道歉。小肚子,你说人家一个女孩子都这样了,咱大好男儿,总不能那么小气吧?再说了,我可是一心追求武道真谛的人,岂会与一介女子斤斤计较?”
“不去!”杜开断然摇了摇头,道:“那种女子,心眼比筛子还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被人家卖了!”
孔波脸上顿时显现出焦色的神色,看了看杜开,正色问道:“你真的不去?”
“不去!”
“你别后悔?”
杜开笑眼如月,死死凝视着孔波那肥大的黑脸,一字一句地说道:“绝……不……后……悔!”
孔波看了看一脸正容的杜开,而杜开也是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二人目光相触,细微的火花似在彼此眼神间闪现。
“哎,小肚子,噢,不,杜师弟,帮个忙嘛,我一个去揽凤阁,被我爹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孔波一本正经的脸上陡然再次恢复之前的笑脸:“再说了,你也知道那小丫头追求者那么多,万一我去了之后被人再打断了胳膊什么的,难道你说真的忍心见死不救?”
见杜开仍是一脸无动于衷,孔波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去的人不光有欧阳小婷,还有礼部侍郎的家的百里冰风,景都提督家的任海平,噢,对了,听说冯景云也会去!”
“冯景云?”杜开心中突然一动:“他不是听说被江呈流任命为上书房行走了吗?他如今官职在身,竟然也敢去那种地方?”
“谁知道呢,听欧阳小婷说的,她说去,我估计肯定会去,这冯景云如今可是景威宗的得意红人,臭狗蛋的,估计是小人得宠,想要在我们面前显摆一下罢了!”孔波脸上现出一脸的不屑。
杜开心念一动,如今这景威宗想要对破世宗动手,那已是不争的事实,这冯景云既然是景威宗的红人,说不定,真的可以从他那探得来什么!
“好,大家兄弟一场,总不能真的见你被人欺负吧?我就陪你去一次,不过说好了,咱们去便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可别给我沾,要不然,孔师兄那里,当心我告你一状!”杜开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淡声说道。
孔波立马高兴地跳了起来,不住地点头:“你放心,我是什么人,那可是看破看破了凡世的纷扰,想要寻求武道真谛的伟岸男儿,岂会干那些勾当?走,现在就走!”
“哎,你总得等我换身衣服吧?”
孔波不耐烦的高声叫道:“那你还呆在这干什么?不知道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啊?快去啊,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你……”杜开顿时无语,叹了口气,走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