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九段!下一个。”元力碑边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散乱的头发胡乱的扎在头上,发髻歪歪扭扭,脸上虽有着一股稚嫩气,但在同龄人中已算俊美。元力九段并不算差,甚至在普通平民家族已经算是难得一见,不过那么早就来测试元力碑,想必是刚突破,迫不及待的过来测试,想了一下,中年人还是没忍住,说道:“年轻人有天赋是好事啊,但元力碑主要是给九段后开元境的武者用的,年轻人切勿心浮气躁,该打好基础才是。”语气虽不严厉,关切之意却十分明显,想必平时这些话没少说。少年怯怯的应了一声,心中却在嘀咕,小爷在九段已经卡了三年了,开元这道坎却怎么还是过不了。心中如此,嘴上却依然在一阵附和。
这个少年自然是凌尘,看似放荡不羁的脸上其实充满了忧虑,气海不通就真的无法弥补吗,小爷怎么也是个十二岁的九段啊。想到这,右手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明亮的右眼黑白分明,可刚刚却有一抹红一闪而过。
走过中心的元力碑,前方就是佣兵会。
一边往前走,一边与周围人打着招呼,在这元力碑旁边便是最普通的佣兵会,虽然来到这黑石城仅仅三个月,期初也有人对着少年的实力起过怀疑,可在经历几次生死关头后,少年的镇定冷静,以及那远超同龄人的那份成熟,早已博得了众人的尊重。
“陈林兄弟,那么早就来了哈!”“陈小弟又来接任务了啊。”凌尘随声附和,在这边陲小镇他可不敢用自己的本名。名虽假,脸上却洋溢着自在随意的笑容,这些都是最底层的汉子,反而少了几分尔虞我诈,多了些平常难以见到的真实。可今天的佣兵会与平日却是有点不一样。
对!安静,外面的喧闹没能掩盖正厅的寂静,平时人潮拥挤的正厅门口空空荡荡,凌尘愣了一下,右手感受了一下系在腰上朴刀刀柄的冰凉触感,双脚加快了步伐。
厅里的人果然是不多,大厅最中央的的楠木花椅本是会长在一次拍卖会中得来装门面的,三百两的价格使他肉痛了好一阵,听说是京城一个破落的书香世家流出的,在这边缘小城,人们对京城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与崇拜。可如今,这把平日里会长宝贝的紧的椅子正被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坐着,一直以来总带着严肃神情的会长正弯着腰,而那位贵人却悠然的吹着杯中并不高档的茶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就有劳钟会长了。”口中说着漂亮的场面话,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即使是站在门口的凌尘也没能引起他丝毫的注意,浑然没有注意到在这充斥着危险任务的佣兵会,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是多么不合常理。
凌尘此时也走了进去,有些忍不住内心的疑惑,“这是?”这时的钟大友早已直起了身子,脸上本该恢复了那种道貌岸然的表情,然而此时的他,却明显顾不上,右手颤颤巍巍的打开了茶桌上的盒子,满目的金光即使在这光线并不太好的大厅也格外耀眼,“三百金!还只是一成的定金!”钟大友闭上双眼,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只有微颤的眼皮出卖了内心的不平静。
凌尘倒是微微一笑,“什么人?居然这么大方?”
“京中的贵人。说是运送一批难得的珠宝,让我们护送。看谈吐举止绝非一般人,我在黑石城做了三十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和二虎,李达,各带一支小队,定要保证这次任务的完成。”钟大友抚摸着下颔并不多的胡须,看来对自己的安排甚是满意,看着身旁的凌尘,慈祥地好似看着自己嫡亲的后辈,“小林子,你虽来黑石城时间不长,可你钟叔叔我还是非常看好你啊,此去京城,说不定就被贵人看上,招为侍卫,以后在京中可就富贵了啊。”说罢又叹了口气,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总比一辈子待在这小城要好得多。”
“我不同意!”
窗外的汉子依旧在吵闹,划拳的话语里充满了各式的荤段子,还有几名汉子在撸袖子,该是未出拳的先后吵了起来。
兴许是外头的声音过大,钟大友楞了一下,凌尘一脸认真、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说,我不同意。”
仿佛从未想过自己一番“真情切意”却是毫无效果,得到的却是这么简短直接的答案。“为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辈子待在这边陲小镇的钟大友怎么也想不通凌尘的反应,如今在佣兵的活里,最轻松的反而是去京城的路,自本朝太宗至今,新修的驰道四通八达,如一张张明网将京城与各郡首府连接在一起,直接而便利,治安反倒是最好。在钟大友的眼中,如今的京商来到佣兵会,大都贴着“人傻、钱多、速来”的牌子。
凌尘看着钟大友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他毫无恶意的心思,嘴边一阵自嘲自己多疑,却还是耐心地解释,“门口的车队打从今早我便发现了,车厢上的剑痕以及侍卫如军士一般的整齐划一这些显而易见的我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驾车的马匹非但孔武有力,而且是清一色战马。”
“战马!”钟大友一声惊呼,“何以见得?”
“那些马匹,都是被阉过的。”
钟大友倒吸一口凉气,军中战马为防止临阵发情,大都有此不成文的的规定,如若真与京城军方有关,这趟浑水倒是有些危险,至少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插手的,“可是?”钟大友毕竟处事这么多年,一下子便发现了不对,“如若真与军方有关,为何贵人不找城中校尉?直接调动军士不是更好?”
“原因不外乎有二。”凌尘的表情也有了些凝重,原本脸上的漫不经心也不复存在,低下了声音“要不便是黑石城中的士兵不足以让他们信任,即使佣兵会见钱眼开,但凡能够被钱打动,对他们而言便没有太多问题。”
“那第二呢?”
“第二便是他们的敌手爪牙足以伸到边陲,即使是边陲。”凌尘声音也有些沙哑“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