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兽群在草场与丛林互不侵犯、分布和谐的原野上留下数不尽的屎壳和死尸,这些遗弃物将变成优质的废料,算是对遭受践踏的植被的一种弥补吧。班特和他惊魂未定的队友们望着最后几头掉队的小角牛在荒野上迷路,终于舒了口气。X16又端起了他的机枪,哒哒哒,猎杀了几头找不着北的小角牛作为今晚庆功宴上的晚餐。
那些逃离巢穴的飞禽终于可以回家与家里的其它成员好好团聚了;班特和他的战友们也该各自回到自己的哨点准备执行夜间监视的任务,这帮野外密林中的士兵各个是无畏战士营中的翘楚,他们身怀绝技,有着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
“嘿,长官,快看那——”
班特朝X16指的方向看去。一群野人趴伏在草地上。原始森林里的野人有很多,说到底是一帮被文明遗弃在外的可怜虫,他们风餐露宿、茹毛饮血,过着对地球人来讲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他们猴头猿脑,智力低下,只求基本的生存权;他们绝不会向恩里恨人通风报信出卖地球人,因为只有地球人不抓他们做奴隶,还把他们当人看。总之,只要你不惹他们,不剥脱他们起码的生存利益,他们就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有丰富野外经历的班特对野人自然不陌生,情感上不会突兀,吸引他眼球的是野人参拜的神奇之树。那棵树并不大,与家园树想必,它简直就算一根草。但它是一棵美丽的树,一棵复杂且不一般的树,它会变幻颜色,而且是恒温物种;它们表皮光滑细腻,宛如动物油嫩的皮肤,盯着它们似有似无的纹路就像盯着深不可测的星辰,里面似乎藏着宇宙中最难解的秘密和最复杂的生物系统。
“它们就像这片土地的灵魂……太美了……阿巴树……”班特自言自语道。
“少校,它们为什们叫‘阿巴树’?”一位年纪较小的野兵问道。
班特说:“野人说话总是‘阿巴阿巴’,地球人第一次认识这种树是在野人的指引下认识的,由于野人指着这种树,阿巴阿巴地叫,于是我们就管这种树叫做‘阿巴树’。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阿巴树啊,就是中部精灵家族的灵魂树。”
“灵魂树?太神奇了。听这名字就不一般。”
这片被迁徙兽群集体蹂躏过的原野已是一片狼藉,唯独这几棵树及其周边地带丝毫没有蹄足践踏的痕迹。动物们似乎有意保护阿巴树,或者阿巴树具备某种能力,让周围的物种对它秋毫不犯。那几个野人突然像魔鬼附身一样浑身颤抖,领跪的野人站了起来,滑稽地蹦跶着,好似地球来的道人玩弄着踏罡步斗的玄虚,口中还念念有词。发现地球人出现后,野人们“嗷嗷嗷”的不知说什么,朝着排查过来的班特和他的手下们挥拳跺脚,然后屁颠屁颠地逃窜进与班特峙望的茂密的树丛当中,不知踪影了。
地球人走到那棵美丽的树下。阿巴树没有叶子,代替叶子的是数不尽的雪色丝绦,万条垂下,像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一般情况下,大树下的植被是非常稀疏的,因为大树遮挡阳光、抢夺养分,小植被靠近很难茁壮成长,比如枝叶发达的家园树下,一般距离树根最近的地面越是光秃秃寸草不生的,但阿巴树周围的植被却异常繁盛,似乎阿巴树不仅不会与周围的植被争夺养料和水分,反而能像周围提供养料和水分。阿巴树真可谓百花簇拥、千草拥戴的奇树。班特领导着众队员虔诚的来到阿巴树下,他们有帽子的摘下帽子,没帽子的整理头发和制服,在班特的引领下单膝跪拜阿巴树,他们右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搏动,闭起眼,低下头,默默地祈祷。班特的嘴里默念道:“保佑迁徙兽群走远,未犯我家园;保佑我的爱妻身体健康,保佑我的爱子每日欢快;保佑我和我的弟兄们安全完成任务,早日回归家乡;保佑我的族人幸福安康……”X16喃喃道:“主啊,哦,不对,原谅我,应该是拉博塔女神啊……请保佑我老弱的父母身体健康,保佑我家隔壁那中分头、风流倜傥的青年早点死,因为那小子老是和我漂亮的媳妇眉来眼去,我知道他想勾搭我媳妇……作孽……”一声练牛低沉的嘶鸣打断了地球人的祈祷。
低沉的练牛叫声很有穿透力,击鼓传花,片刻就躁动了整个原野。树上的飞禽展开了翅膀,侧脸寻找声源;地洞里面的小兽探出脑袋寻找声源;地球人齐齐隐蔽在山坡上的灌木丛中寻找声源——通过第二声练牛的嘶鸣,无畏战士们判断练牛来自西南丛林,嘶鸣声并不纯粹,里面还夹杂着轰隆隆的引擎的震动、“霍哈霍哈”的行军号子、杂沓的脚步以及折断树枝的声音。
随着嘹亮号角的响起,无畏战士们慌了神。
树木裂断的声音噼里啪啦越来越响,被惊扰的树上栖居者扑哒扑哒地扇着翅膀在草木间窜逃。练牛又一声穿肠入骨的嘶鸣后,终于,三辆并行的练牛战车横空出世,它们突破丛林树木的防线,沉重地出现在地球人的眼前。练牛战车在地面上摧枯拉朽般地推进着,平土拔木,没有什么挡得住它们。跟在练牛战车后头的是数不尽的孑斯坦撅联合王国的大军,他们排成三个纵队浩浩荡荡的行走在荒原上,朝着地球村方向进发。
“妈的,怪不得角牛疯了一样跑,原来后面有这么多畜生在撵。操******,这帮****的最终还是来了……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吗?”X16怒冲冲地说道。
背着小书包无线电的通讯兵说:“这是全副武装的练牛战车,练牛坚如钢铁的甲壳上配有重型生物液大炮,头部戴有黑铁护甲;重轭连着绳索牵引着后面的指挥车。练牛战车不愧为巨洲大陆上的陆地之神,威力无比,怪不得《盘圃庄和平公约》明令禁止我们训练练牛打造练牛战车。”
“大家分开行动,侦查孑兵确切兵力,并直接向将军报告——随时报告。”班特命令道。队员们真理装备,穿戴好有野战伪装,纷纷奔赴各个侦查点去了。
“长官,快看!”
孑兵三个走卒纵队的西边,上来一个冒着浓烟、时走时停的古怪装甲车纵队。
“那是坦克部队吗?”“他们竟然有坦克部队?”“后面似乎还有其它军种……”……
孑族大军在他们的家园树下安营扎寨。班特和几个兵远远地躲在一个山岩的灌木丛里,用望远镜监视。家园树下升起了一堆堆吐舌头、扮鬼脸的篝火,孑兵们围着篝火喝酒、斗殴、唱歌、拉琴……班特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还在“消失的眼睛”里的几个无畏战士被几个孑兵揪了出来,剥光了衣服倒着吊在了树上,一个凶狠的孑兵用皮鞭抽打他们,似乎正在严刑逼供。
“个老子的,我们上去和他们拼了……”X16野兽一样蹿起来,端起枪就往岩崖下冲,但被班特严厉喝住。班特怒斥道:“你有没有一点脑子?你冲去送死好,还是好好监视他们,给地球村送情报好?”
一个野兵说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家园树里有我们的据点?”
“长官。已经联通。”通讯兵将无线电话筒,递给班特。汇报完紧急军情后,班特留下其他人继续侦查,他踩上机械足飞也似地向地球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