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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原来,世间的一切都是要讲缘分的

云缕时时的遮过了他们眼前,清润的水气扑到脸颊冰丝丝的爽快。走了一段起伏的山路,等到了半山之巅只见有云岚积了厚厚一团脚下已无去路。这时,橘瑶甩了几下长袂,云岚就势风流四散,他才看清此处竟有间幽洞。

橘瑶显然是熟极了这儿的一切,她先行进了幽洞。幽洞没有光亮只感到清气瑟瑟,她摸着黑点着了一只松灯。甪里阑亭纵观洞内宽旷幽奇,可真是个清绝的天地!

“这是天青洞,芙蓉山最大的山洞。”橘瑶说,“我娘不让我来这里,所以,我每次都偷偷的进来不让她知道。”

“你娘为什么不让你来这儿?”阑亭说,他发现了一个石匣,满透着苔藓的清寡的色泽。橘瑶用袖角在石匣上擦了擦说:“还不是因为它——”

阑亭在石匣上辨认出了两个篆字,该是“鸣”和“虹”。“这是什么?“他用手一触,石匣纹丝没动。”它是在岩石上凿出来的,你挪不动它。“她沉住了气,两只手在石匣两端用力的一抬,整间幽洞的光线瞬时间都变了!

成片的天青色光辉熏染了此处的清绝,就连他们身上也都青莹莹的发起了光。橘瑶笑着说:”你看怎么样?“她指的当然不是区区个石匣了。

甪里阑亭的眼神都被凝固了。在石匣里果然如他所猜封存了一把宝剑,可让他想象不到竟是这般神逸的仙剑!

”这是鸣虹剑。“橘瑶平静的欣赏着它,在以往她总是背着她娘偷偷的来打开石匣——她喜欢这片剑的光华。正如同她喜欢阑亭一样。”我把它送给你。“

他不相信自己有权力接受这样奢华的馈赠,这不是普通的世俗之剑,他看着嵌在青色剑鞘上的那颗宝石,正是它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幽洞。系在剑柄上的一束剑穗纯白如雪,映着青澄的剑光绝对是一品无价之宝!

”这柄剑一定是你娘的心爱之物,我们不能动它。“

她就知道他不是贪心的人,鸣虹剑的确很珍贵换作别人恐怕还求之不得呢。可他却断然拒绝了。”我既然说了送你,你就拿着——“她取出宝剑搁在了他的手里,”不管你走到哪儿看到它的时候,就能想到芙蓉山了···我娘说,山外的世道很乱,你看你,一个人浪迹江湖什么都没有。当初,你遇见我的老虎都怕成那样,现在有了鸣虹剑就什么都不怕了。“长这么大,她都没让自己哭过。此时,她的眼睛却不争气的湿润了。尽管她不喜欢自己变得这么脆弱,就为了这个甪阑亭至于吗?

天青洞的幽光搜索着他的勇气,他真想把自己的所有过往,所有身世统统的让她知道。再陪伴她在这芙蓉山终老此生。但是,他若做不到就什么都别说。他合上了石匣,”鸣虹剑一定不喜欢我们打扰它。“如果,他只会给她带了伤害。那么,他宁愿让她相信自己是个无情的人。他们的凝望停留在了天青洞,”我,我不能带你走······“

”······你有心上人了,是吗?“

他是给过谁承诺吗?当大风吹扬起那片红色的裙裳,他已将她迎娶进了清宁关······”有一天你就知道了,我并不值得你伤心。“

”······“要是真的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别人,她干什么还要自作多情?

”橘瑶!“看那她转身跑出了天青洞,阑亭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云崖边上,她小小的身影显得那么柔弱的不堪一击。或者,往过的山风吹得再猛些,她就会象片云落入芙蓉山绝世的岚霭。

”橘瑶,你这是要干什么?橘瑶——“他要冲过去,冲过去将她夺回来!

”你别过来,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她依然感到胸中块垒难平,怪不得他要走呢,早看出来他有什么苦衷,或者是父亲之命,媒妁之言吧?想到这里,她就有种一跃而去的狠心。就当他没来过,她也没爱过。

”橘瑶,快点离开山边,橘瑶!”他心神俱乱。

“我的生死有我自己作主,你只要拿着鸣虹剑离开就是。”

“你若跳下去,我必随你而去!”什么赫连公主,什么忠睿侯,什么家国天下,他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吗?

为他这一句话,她已经泪流满面,“甪阑亭,我讨厌你······”

“橘瑶——”他终于敢用自己宽厚的胸膛给了她一处温暖的拥抱。“你真的只在乎我一个人?”她第一次触听到了一个男子火热的心跳,以及他臂膀的力量。“除了你,还有谁?“真情所至不要什么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只要他们能够相互依靠,不负不弃,在这芙蓉山做一世恩爱的夫妻就此生无悔!

回到碧霞居的时候,茹修月正在找橘瑶,问他们去了哪儿,谁也没敢说鸣虹剑的事。是夜,芙蓉山的天青洞不为人知的发生了一阵响声,那块刻着石匣的岩石爆裂成了一堆碎砾。一束天青之光腾空而起,冲出了天青幽洞!

碧霞居的窗口还亮着灯,夜深了,他思前想后的睡不着。明天,他就带着橘瑶一起离开芙蓉山。他给了她期许就要信守承诺。先不管茹修月会不会允许,也不要金朝皇帝的赐婚。他只要把赫连公主找回来就是对天下人有了交待。拿准了主意,内心多少也感到了平静。

突然,窗口处出现一团怪异的青光。起初,他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芙蓉山出现了山魈怪物。可这青光越发浩大,飞长流短,照出了远近山色。

”鸣虹剑!“他激动不已,急迫的跑出了碧霞居。

夜色仿佛侵润在了天青的水浪,层层相递,剑律交叠。过去他只从湛痕龙刃那儿见过这样澎湃的剑辉!天青之光同样惊动了其他人,橘瑶大呼着:“有异光!”刚跑出来,就看见她娘已经站在了她对面表情十分严肃。她胆怯了,也不知道鸣虹剑还有这样的魔力。不然,就不去天青洞了······

“我只是想把鸣虹剑送给他——”她还真大方,从不想这剑在她娘的心里有多重!

碧霞居的灯火也都暗了,满室青色似乎剑的仙魂正在为解禁二十年的封锁大显身手。“我以前去看它,它都没跑出来······”橘瑶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娘的脸色,她就怕这剑封不住了出来作恶可怎么办?“娘,你别生我气,我知道错了。”

“前辈,这不怪橘瑶,是我······”

茹修月打断了阑亭的解释,她的女儿她会不了解?“这是鸣虹剑的选择——”她说,当鸣虹挥散了束缚,多少年盛在她心里的怨叹到头就是一片青色。它已经忘了那些哀伤与故事,忘了爱恨离愁,枉自情深。

龙团岩。

橘瑶总是坐在那棵大松树的底下,不是吃莲花糕就是帮阑亭背诵鸣虹剑的剑谱天青诀。那只大虎乖乖的在她身旁趴着,时不时的舔它的爪子。山风吹过,五颜六色的瑶花飘落在龙团岩。甪里阑亭停下舞剑,正见着橘瑶挽起竹篮回家烧饭。一股暖流漫过了他的心,这应该就是他想要的那种生活,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芙蓉山这样美的地方,安静,快乐的过一辈子。

然而,山外的纷扰不会因为他的希望而消散。芙蓉山再好,他总得离开。这些心事别人不懂茹修月也能看明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在深山埋没此生?她不怕阑亭去山外闯荡,只是把女儿交给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这天,她将他们叫来了碧霞居,除了叮嘱阑亭要勤修苦练天青诀以外,还给了橘瑶一片翡翠般晶莹的叶子。并告诉他们在山外一旦遇见危难就拿着这片叶子去一个叫箐竹园的地方,找一位箐竹居主人。到时,他自然就会帮他们了。

橘瑶感到自己的母亲真是神!深居芙蓉山中却什么都知道,单说这好看的叶子,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她当成宝贝似的把叶子收在了贴心的口袋里。

这正是瑶花开遍山野的季节,山风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茹修月的心里满是酸涩与不舍却一点不让女儿发觉。曾几何时,她还担心女儿会和她一起终老在芙蓉山。但就在那一天,命运却把阑亭送到了她身边。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钟灵秀地。原来,世间的一切都是要讲缘分的。就象鸣虹剑,忘记了几世苍老的流离,从这年轻人的身上又找到了同样年轻的风华!

山外世界的繁华锦绣是橘瑶梦里都不曾有的,她一路的左顾右盼瞅那儿都好。留客香的门外吵嚷声不断,她和阑亭的饭刚吃了一半,优雅闲逸的格调就被破坏了。

一群人踢着纷沓的步子涌进了酒楼,阑亭暗中数了一下正是十三个人,心想:“他们一定就是达奚卧丹的十三凶煞,这十三个人为虎作伥,专干恶事,今日怎么会来这里?”楼中的食客接连被十三凶煞赶了出去,橘瑶气不打一处来说:“这群东西是干什么的?简直就是没王法了!”阑亭刚想开口,一眼瞧见门外进来了个女子。

“你看什么呢?”橘瑶说,她也看见了进来的女子,”这女子好大的架子,真讨厌!“

“她是续影香。”阑亭要怎么对她讲呢,进来的竟然是续影香,怪不得十三凶煞会在这地方出现。橘瑶盯着他——看不出来啊,街上随便走来个女子他都认识,“甪阑亭,你怎么会认得她?”她的小脸象被醋熏了,透着酸溜溜的眼神。

“阑亭当然认得我了——”续影香拖着长音,却又装成意外相遇的样子笑盈盈的来到了他俩桌前,还偏偏挨着阑亭坐下了,“这长日子没见,你都去哪儿了?”

甪里阑亭还没说话,橘瑶已将手里的茶盅使劲往桌子上一拍说:“谁让你坐下了?这是我们吃饭的地方!”续影香瞄她一眼,黏兮兮的对阑亭说:“这么快你又换人了?上次那个美人哪儿去了?可比这个野丫头强!”

“你说谁是野丫头?!”橘瑶将一盅茶直接就泼到了她脸上,然后一脚踩上了桌子,飞手揪住了她的两条辫子!续影香瞪着眼睛,反手将茶壶朝她飞了过来。还不等橘瑶躲闪,阑亭已经打飞茶壶,并拉开橘瑶的手说:“我们走,别理她。”

“我······“橘瑶的气还没消呢,”你别拦我,今天我就要教训她!“

”十三凶煞,别让她跑了!“续影香也不甘示弱。

”你们这群庸货也敢拦我?“对于堵在门口的十三凶煞,阑亭不用出剑,单是几番拳脚下来门口就被扫清了。

”侯爷平时都白养了你们,都给我滚开!“续影香追出了酒楼,街上却已不见了阑亭和橘瑶。她几乎恨死,”阑亭,阑亭,阑亭——“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的缠着人家到底要干什么?

橘瑶的脚底下俨然是踩了风,他怎么撵都没撵上。”橘瑶,你走慢点呀。“想她是真生气了,远远的甩开他,一丝不肯放慢步子——她烦死那个续影香,烦死她看阑亭的眼神——他们的关系那么暧昧,真是越想越生气!

”我们,我们能坐下来谈谈吗?“他背着剑又扛着包袱,苦不堪言的被她落在了身后。橘瑶的气消了大半,看他灰头土脸一脑袋的汗,再这么撵下去准要中暑了。

”谈什么?“恰巧路边有个亭子,她就在里找个地方坐下了。并且,故意不去瞅他。江南的风带着异乡的水土气息扑入了他脸庞,”——我是金国人······“他低着头象在述说别人的命运。”我也不叫甪阑亭,我的本名是甪里阑亭。我有个兄弟叫居然,刚刚续影香说的‘美人’,那是居然的朋友,她叫良茉姣······“

他是金国人!橘瑶真想自己听错了,若说她从小不受管教什么都当耳边风,但有一点她娘却要她到死都得记着,金人侵吞了大宋半壁江山,是大宋的敌人。可是,他,他这么好的人······她说不上的委屈,哭着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一直在说谎——你这个骗子,骗子······“

“我怕说了实话,你娘就不准我们做朋友了。”

”你出去,你骗人!“她一面推他出凉亭,一面哭闹着,”那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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