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眼中的惊讶缓缓地消弭,银辉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时间竟蔫了。她失魂落魄地躺回到榻榻上,双眼看着那经书一瞬不瞬。
凡小青将手伸了伸,把书放在银辉枕边:“这书是淑太妃亲手嘱托我物归原主的。”
银辉侧了侧头,目光落在经书上,手吃力地抬起,又轻轻落下,最后,她对着微微一笑:“含玉,帮我一件事。”
凡小青听着点点头:“您直说便是。”
银辉又是微微地笑了,目光却落在了榻榻边的火盆上,手指拨了拨经书:“来,帮我把它给烧了。”
“这……”凡小青知道银辉如今模样全是因着这本经书,好不容易逃出险境,保住这本书,此刻她却要将这本书烧了,未免太不值得。
银辉却像是看懂凡小青的心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若留着惹祸,不如没有更好。”
“姑姑,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它留着,至少您不会有生命危险。”凡小青不动作,太后将银辉囚禁四日为的就是这本经书,也却也因为没得到这本经书,银辉才得以留下一条命,若此刻将这书烧毁,事实上等于烧了一张保命符,难保太后知道经书没有了又来催命。
银辉笑了笑:“当初留下这经书为的是保住真贵人,这次万岁爷能为了她将太后请出皇宫,经书有没有也就不重要了。”
凡小青心里难受,银辉似乎老早便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她忍不住道:“我不管您之前有过什么,但您活着就该多为自己想想,您瞧,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银辉摇摇头,却依旧笑着道:“好,为着你不心疼,我得好好的。”
凡小青听她这样说,这才放心地握住银辉的手:“您得说话算话。”
银辉点点头,心里暖暖,只是心中的那一份坚定却更深,有些事,她是时候该做了。
凡小青离开后,银辉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再次被疼醒时,榻榻边又换了个人。
寿海一张精瘦的脸对着银辉的双眼,他叹了口气:“你这副模样他该心疼了。”
银辉神情失落:“他厌恶我还来不及。”
寿海听她这样讲,脸色一拧:“你这说的什么话,他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银辉摇摇头:“他与我本就犹如云泥,他能倾心于我已是我此生最大幸事,可我却为太后在他姐姐汤药里投毒……”
偏殿里此刻除了银辉与寿海并无他人,银辉此话一出,偏殿里霎时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寿海却蹙眉,道:“元尊皇后的死你别全往自己身上揽,当年若不是太后胁迫你一家,你会妥协?怕是宁愿死了,也不会做这事吧……”
银辉叹了口气,又道:“当年的事,不提了。太后迂腐狠毒,巧珍儿有孕在身定要分外小心,半月前巧珍儿险些小产便是她动的手脚。她知我与巧珍儿情分深,又想要把元尊皇后的事儿再来一次,若不是我拿经书相挟,唉……”
寿海听她这样说脸色冷下来:“昨夜小主小产是假,上次却是真真的,险些丢了命。如你所说,若太后只是打算借你之手害了小主,那想必也不会有那么一回事。”
银辉也不是没想过:“所以,若不是咸福宫仍有她的眼线,那就是还有其他人对巧珍儿动手。”
寿海赞同地点头,这宫里的女人有了身孕反倒是险象环生啊!
银辉不知道昨夜真贵人是怎样的假戏做得骗过所有人,但她心中仍是感激,毕竟这事风险颇大,若是稍有差池,便是欺君,皇帝那边且不说,单是叫人抓了小辫子就能吃不了兜着走,甚至丢命。
她沉默了好些时间,终于看着寿海,一双透亮的眼睛里,有着无比的坚定:“海哥,我求你一事。”
她的那双眼睛让寿海一愣,却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她的坚持:“你说。”
银辉拉了拉寿海,轻轻附在他耳边低语。
一语罢,寿海身子一抖:“你真打算如此?!”
银辉点点头:“我意已决。”
寿海沉吟片刻,突地眉头舒展:“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