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皇帝是下了决心让她走,不禁着急上火,一怒之下竟也不管不顾破口大骂:“都是那个小贱人,小****,狐狸精,骚浪蹄子,她勾引你不说,还来开罪我,有意犯我忌讳!”
皇帝听得她满嘴腌臜,乡野泼妇之风显露无疑,他眉头一皱:“且不说是我主动追求的巧珍儿,单说您的忌讳,元尊皇后。元尊皇后怎么过世的,你我心知肚明!”
太后不料皇帝提起元尊皇后,惊得身子向后一仰,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白什么?元尊皇后是骤疾而亡,与我何干,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皇帝冷笑:“骤疾而亡,敷儿死时口吐污血、指甲泛黑,实乃中毒之症。当时伺候在她身边的宫人只两个,一个四日前失踪,一个险些小产丧命。”
“你心疼你的爱妃,做什么诬陷我,要问罪,拿证据来。我老婆子一把年纪还蒙受如此委屈。先帝爷,你可教了个好儿子!”太后见情况不妙,嚎了一声过后,顺势趴倒在茶几上大声抽泣起来。
呵,竟要起证据来,当初若不是顾及皇家颜面将此事压将下来,指不定这位坐在高位上的太后老早被请入东陵为先帝爷守灵。皇帝怒极反笑:“您做的事您自个心里清楚,当初的事我一概不追究,可您却不自知。此番巧珍儿险些小产,您又有何说辞?而银辉,她又在何处?”
“小产!她倒是小产给我瞧瞧,我巴巴地看着呢!”太后一掌拍了茶几,挣起身子不屑,“也不知是谁做的好事,我倒是要赏赐她,只可惜那小贱人命大,没能如我心愿!”
皇帝听她不管不顾竟说出这般话,气得气血上涌,自己母亲动不得,看了眼立在身边奉茶的内侍一脚踹过去,竟将那内侍踹倒在地挣扎着爬不起身。
皇帝在她宫中踹人,真真是将她的脸踩在地上,她腾地起身,指着皇帝鼻子骂道:“你这不孝子,当初就不该把你从狼窝里救出来!”
殿内宫人见状已然退下,徒留二人的大房子里空荡荡,香炉里散发出的檀木香此刻已不再能安神,皇帝跟着起身,双手被握得暴起青筋,却努力压下怒火:“母亲,您方才说的我权当没听见,把银辉下落告诉我,过几日便搬去祈春园罢。”
太后听得皇帝如此说,得意地笑:“是那小贱人让你来找银辉的吧?”
皇帝见她如此模样,不禁蹙了眉:“慈宁宫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您非要叫我搜宫吗?”
太后越发得意起来,看着皇帝肆虐地笑:“想找她?你们不叫我安生,我也叫你们没个好下场。来,我告诉你,她死了,哈哈哈,就在刚才,在你来之前。哎哟哟,你的宝贝心肝要伤心了,怎么办,怎么办……”
太后还要继续说下去,内室里却传来一声机关轴轮声,紧接着一串脚步声自内室向此处行来。
皇帝听得声音不禁侧头,却见三子周元慎扣押着个宫女打头走在前面,走在后面一点搀扶着银辉的是淑太妃,而落在最后的是一个年纪抹约十六七的妙龄宫女,此刻她一双手正牢牢压住罗宓的肩头。
太后被这情景惊得无法言语:“罗宓,怎么回事?”说着,指着银辉道,“她怎么没死!”
罗宓垂着头:“太后,奴才有负重托。”
太后听得她如此说话,气焰跟着也下去几分,却依旧指着银辉道:“你不是一心求死吗?怎的还赖活着!”
银辉喘了口气,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无奈嗓子疼得只能模糊不清地说出几个词。
太后听不清她说什么,冷哼一声:“说什么想要个痛快,都不过是说说而已!”
扶着银辉的老太妃听她这样说话,笑了笑:“老姐姐,你我这般年纪都念着红尘世俗,她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念无可念,一时想不开的妄语罢了。”
太后撇老太妃一眼:“慈荫楼的暗道如今宫中只你一人知道,你是嫌寿康宫冷清寂寞了,跑来我慈宁宫做程咬金?!”
老太妃仍是笑:“老姐姐说笑了,我是担心老姐姐做了叫自己后悔的事儿。”
太后瞪她:“你当初也不过是我跟前伺候的宫女,现在倒是管到我头上了!”
老太妃笑了笑不再和她说话,转过头看向皇帝,温和道:“万岁爷,人,老身带来了,只是她身子遭了大罪,还是快些安置的好。”
皇帝点头,扫了眼几人,又深深看了眼周元慎,道:“做得好。”
周元慎脸色无波无澜,低头道:“谢父皇赞赏。”
太后见几人不理会她,心里窝火:“你们都是哪门子的孝子贤孙!”
皇帝听着话蹙眉,又看了看周元慎,道:“过两日冬至,节庆过后你皇祖母就要搬去祈春园,搬迁之事颇为繁琐,老人家不好操劳,这事便交由你去安排,也算是对老人家的孝心了。”
周元慎几乎未加思索便应下此事,对着太后怒不可遏的脸,神色一片坦然。
银辉是被抬去咸福宫的,真贵人披了白貂斗篷不顾宫人劝阻到宫门口迎她,见银辉浑身是伤,气息微薄,忍不住流了泪,抽了衣襟上别着帕子擦擦泪,幽幽说了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银辉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我已犯下过大错,只求能够弥补。”
冬日暖阳下,风吹开了云朵,万里晴空一片,真贵人看看阳光下的银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且不说这些,养好身子是正经。”
银辉笑了笑,虚弱地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