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朝霞微显,顷刻间金光四射,刺破苍穹,俯照大地,秦国宫殿被照的熠熠夺目,灿烂生辉。百官在朝堂分道两旁,秦昭王高坐王椅之上。
这时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且听魏冉正在高声宣读哨骑从前方伊阙带来的战报:“左更白起!即去年十月初九举兵屠杀魏之瑶城百姓六千余人,歼敌军两万。
今年二月十五日又举兵屠杀魏之乌城百姓八千余人,歼敌军三万余众。
四月初二招降韩之冀城,未损兵马。
五月二十五日招降韩之乔城,未损兵马。
六月初十会战韩魏联军于伊阙全奸联军二十四万余人,斩魏将犀武,俘联军主帅公孙喜,后放逐韩国。
十一月初八又攻占黄河以东安邑直至乾河,确保了伊阙无忧。”
魏冉兴致勃勃地读完战纪慢慢合上竹简。再见朝中百官此时不约而同地齐声喝彩。
秦王听罢侧目而视众臣再看看魏冉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厌恶至极,扭过头不言。
魏冉又道:“知道山东六国起了个什么绰号给我们的左更大人吗?人屠!人屠呀!呵!听说在伊阙谷公孙喜竟然握雄兵而降,咱们的左更大人还是全奸了十四万韩卒及十万魏兵。
赢稷此时道:“屠百姓!杀降卒!我秦国的左更就不怕天下人的口舌吗?”
近日我听到从六国处传来一首童谣说是:伊阙谷,千里尸。韩魏卒,人屠吃。嘿!这白起看来是把杀人当成职业了。哈哈哈哈!”
魏冉根本没理会秦王赢稷说的话。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众臣随声附和纷纷喝彩,魏冉在朝堂上大肆嘲弄,丝毫没有把秦昭王赢稷放在眼里,气的赢稷险些犯了病,可是现在的他不忍受这些还能做什么?
······
秦殿后宫一貌美女子正低着头专心地手推纺织器纺布,看她华丽的衣着并不象是普通的宫女,只见她芊芊玉指熟练地舞动着,肌肤吹弹可破,一抹朱唇红似樱桃,可不知缘由的那眉宇间还是一如往常的坚强和镇定。
见身着雍容华贵的宣太后慈眉善目地缓缓走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屈膝施礼道:“孩儿给太后请安!”
宣太后双臂一展轻轻将她扶起柔声道:“澜儿快请起!不就是一件凤袍吗?干嘛非要亲手为我做?”
澜儿嘴角一扬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宣太后又道:“你那夫君打了胜仗快回来了!怎见不到你欢喜?”
只见魏澜表情并无变化,依旧是那么自然且安静冷冷地道:“夫君是为打仗而生的,无仗可打又何来欢喜?”这种语气寒冷地可以杀人。
宣太后听后沉默了许久慢慢转过身长叹一声道:“唉!有人说我们魏家的女子是静湖内的漩涡,看来这骨血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宣太后望着魏澜,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还年轻貌美的她被当作礼物被楚国送到秦国给当时的王子做了妃,她没有选择,不能自己做主。
慢慢她全然将自己索性就当成为了两国修好的器具,坚强的性格使她历经着变故而从容不迫,王妃时的隐匿,王后时的张弛,太后时的权衡。
且不得不在风雨中绽放美丽,从磨难中学会残忍。见侄女也一样无可选择地依父之命当作交涉工具完成联姻,现已变的行如铁石,心寒若冰,不免有些同命相连的感触。
这时且听到侍卫一声禀报:“丞相魏冉求见!”随着宣太后的一声“宣”魏澜也起身退了出去,不巧正和父亲碰了个面对面。
魏冉见到女儿固然一喜又想去对话,却被魏澜一个无言地深深施礼拒到了千里之外,随后转身离去,直气的魏冉愤而拂袖、哑言无语。
转会头却望见姐姐地同情眼神不禁苦笑着摇头叹息。
······
“今日在朝堂上我都听说了!你舅父他为人张扬,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也并不是对你这个秦王有什么不敬之意!”
宣太后听到今日在朝议的时候魏冉大肆喧哗,嘲弄朝堂,紧接着赢稷回来就卧病不起,宣太后特来探望并加以解劝。
其实赢稷就是被气得,一见宣太后来便不敢再在榻上卧着,起身听了太后的话内心的那份委屈更是升到了极点。
赢稷拱手道:“母后不知!朝中尽是舅父之党羽,不管舅父说什么!他们一定随声附和着,常此已久,朝中恐生大乱!”
宣太后回道:“没有这般严重!哪国没有党派?哪朝没有那些见风使舵之流?肃不清也斩不绝。为王者关键是如何调和驾驭,换言之为什么有些人能建立党派?为何有人愿意跟着他呢?难道王者就不该自己检讨些吗?真正的王者不是铲除异己,而是能够将其我我所用才是。”
赢稷闻听如醍醐灌顶可豁然开朗许多。
······
国尉司马错守住了从魏国夺来的骧城,确保了白起占领伊阙的军事意义,回朝之日秦王大喜,赐其为一等上卿左庶长一职。这是司马错有史以来得到的最高官职,因此虚荣心空前满足,对秦王加倍感激。
······
白起将春香送回“五谷村”后,大军缓行。
白起在悲伤和内疚中一边又一边地在脑海中回想起春香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而后又不断地问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上天倒底给了我多少?
那春香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我收手?
我是个将军难道不让我打仗了?
春香的话一向在他心中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使他深信不疑,甚至让他甘愿为此而苦思冥想。
“贤弟!咱快回家了!怎不见你开怀反而正日闷闷不乐呢?”
李苍从帐外一挑帘进来了。
白起起身仍是一副疲惫模样道:“大哥!你来了!”
李苍朗笑道:“那军师将咱们的队伍按照原来的规划路线绕了个小圈明天就到俺老家“牛村”了!这个时节当好是收麦子的时节呢。”
白起问:“是大哥和军师说的我想先去你家?”李苍一听大黑脑袋一歪愣了一阵道:“你没和他说吗?那他怎么知道的?”
白起这才恍然大悟苦笑道:“明白了?军师这个人是个热心肠,善解人意呀!悄悄地就把你我的事给帮了!大哥你今后可不要再难为于他啦?”
李苍一听心里为之一动也暗暗后悔当初对向寿的态度。不过这人是个犟种明明心里答应可嘴上就是不说,听完他一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次日一大早兴奋了一夜的白起和李苍就跑去拽起营帐中正入梦的焦横,细心的向寿连夜去了趟城镇买了些孝敬李苍父母的礼品,为了不惊扰百姓大军五十里外空地安营。
说起来归途中回家实属军中不许,四人四骑只好轻装践行快去快回踏上“牛村”的归程。
最高兴的是李苍一路上见山说山,见水说水,兴致高涨。
向寿游山玩水的情绪也不低,八字眉耷拉着眯着眼睛神情十分享受。
倒是那焦横一副“死人脸”无论它人说什么他却总是舍我其谁的平静。
白起坐在马上看着乡村的景色心里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儿时那个生活过的村子,想起了那时的人,那时的狼,那时的事,还有那时的一场大火。
如今想起只是一阵漠然,恨看来也不是那样恨了,可能是因为得到了爱的原因吧!手足之爱,男女之爱,马上又会有父母之爱了。
眼前就是几间茅屋周围由竹子为成的栅栏,院子很大里面养着鸡鸭鹅狗。
院中一个妇女正追着一个满院跑的孩子给它们喂食,很久没回家的李苍见到这二人,简直乐地开花,高兴地跳起来,张开怀抱飞奔而去,边跑边扯着嗓门喊:“家里的!俺回来啦!”
······
来到李苍家人们无不欢喜,李苍向家人一一介绍了来人是谁,到了白起兴高采烈向爹娘道:“爹!娘!这是您二老的另一个儿子,我结得兄弟!”
白起想都没想马上双膝跪倒道:“爹!娘!”
这声爹娘叫的二老乐地合不拢嘴,连声答应。
白起一想到自己活了这般年岁终于有了爹娘忍不住心中颤,鼻子一酸声泪俱下,跪抱爹娘的双腿激动地哭了起来。
李苍一时感动也在一旁红了眼圈,白起这般举态直叫向寿和焦横心中大为糊涂,他们那里知道这两位爹娘在白起眼里是多么的可贵?
“大哥没骗人!我有爹娘了!这就是我的家!我有嫂子,有侄儿!”
白起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愉快,兴高采烈地随着李苍去田间收麦子,田间的景色原来这么美一片片金黄金黄的让白起短暂地忘掉了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