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小的闹剧不会打乱小武的生活,却让他的名声从此大振,小别山众弟子绝望的绝望,本来就有压力的倍感压力,不屑的依然不屑。
如此简单而又忙碌的生活,转眼又过去三月,小武的乙木三转心经竟奇迹般地再次突破,达到了第二转第四层,短短半年之间竟接连突破。
这不仅让柳新河觉得不可思议,大呼天才,就连小武自己也觉得如同活在梦中,连着几日飘飘然觉得天就在头上,探手便可得一般。
有一次柳新河耐不住手痒要与小武对练几招,小武正飘飘然之时也想试试自己身手到底如何,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你小子可要小心了。”
“师叔尽管来就是。”
柳新河听得眉毛倒竖,“混账东西,难道要等我先出手不行?”
“呃,也是,那我来了。”话落化作一道迷糊的身影迅速地冲向了他。
柳新河暗暗点头:鬼影身法的确不俗,可惜这小子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若不然,想要赢他倒也不易。
对于小武而已,柳新河称得上是难以逾越的绝顶高手,起码目前便是如此。他出手之快,真气之强盛,如雷霆霹雳,一炳普通长剑在他手里如天上神兵,几招便已将小武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无论怎么样闪避都难免要被刺两个窟窿。
小武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鬼影身法绝非浪得虚名,神经决也绝非泛泛之辈,绝境之下竟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使出,不仅毫无冲突,且相得益彰。
顿时,原本在小武眼里无法匹敌的剑招突然变得缓慢起来,虽因实力不足无法破解,但闪转腾挪却是堪堪足够,总是能在濒临绝境之前率先做出判断,要么率先出剑骚扰,要么提前锁定方向,竟然接连化解了不少危机。
柳新河暗暗惊叹,忍不住再次提升真气,出手的速度猛然陡增,剑招更加匪夷所思,如长江流水,连绵不绝。
小武慌乱间挡了几招,被逼得连连后退。不行,再这么下去就要输了,我必须得想点办法。
但柳新河不会给他那么的时间思考,只听他突然爆喝一声,剑招突变,又如黄河决堤,奔涌不息,小武已避无可避,忙一个燕子翻身,掠入半空后退。
柳新河双眼微眯,脸上露出诡异的坏笑,真气环绕周身,轻飘飘一剑送出,同时脚下闪掠,步步逼近。
人还在空中的小武再次陷入绝境,忙强行在空中变换身形,无奈已经身心疲惫,尽管鬼影身法厉害非常,却也无法改变局面,只听扑通一声掉入水缸,水花四溅。
二人斗法,唯一的观众只有古心蓝,此刻的她依然只是初学阶段,虽资质也不错,却无奈已过最佳年龄,半年多来依然停留在心经第一层,离突破时日尚远,但也看得津津有味。
柳新河停步哈哈大笑起来,一旁观看的古心蓝也是掩嘴偷笑,小武起身并未像往常一样怒骂不满,而是站在水缸里乐呵呵傻笑着。
此战虽然败得淋漓尽致,却收获巨大,那种在战斗中使用神经决的快感依然历历在目。
经此一战,他方知到底天有多高,并不是探手便可得的。
没一会,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古心蓝红着脸兴奋异常,似乎方才是她在迎战一般,由衷地赞叹起来,“师傅和师兄好厉害啊!”
小武见她目含羡慕地看着自己,顿时忘乎所以,“小菜一碟,不必如此羡慕。”
古心蓝吐着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便跑到师傅身边,“师傅好棒,打得师兄成了落汤鸡。”
柳新河更是欢喜,微眯着眼慈祥地看着她,“羡慕吗?”
古心蓝只顾着点头,柳新河笑道:“日后为师会倾囊相授与你,不过如此一来可没有这么悠闲的生活了哦。”
古心蓝又是一味点头,柳新河笑着抬手帮她整理有点乱的发丝,就好像在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眼神中满是溺爱。
小武看得羡慕不已,儿时师傅也曾如此对他,可随张年龄的增长,两人间那种亲密的关系已渐渐疏远了。
柳新河见他若有所思,暗道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多,心眼太多的人未免会钻牛角尖,也就难免会满腹心事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小武就是那种人,哪怕被人看出心事,依然会死要面子的,“没有啊,我是不忍打扰你们而已嘛。”
古心蓝闻言有点害羞,柳新河对他难道还了解?只是不愿把话说破罢了,于是也不强求,“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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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冰凉,小武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祠堂,却破天荒见福伯正拿着一壶酒在自饮自浊,不由得大为奇怪,“福伯,你喝酒干嘛?”
福伯以前酒量还行,但年纪越大酒量就越退,若以前,喝个几乎一点没事,现在一壶酒还没喝完三分之一就连眼睛都有些红了,瞧见小武回来,哈哈笑道:“好久没喝了,回味回味。”
“酒不好,伤身,特别是你年纪这么大了,尽量不要喝。”
福伯摇晃着脑袋道:“酒比人好,不伤人心。”
“福伯有心事?”
“老朽已到知天命之人了,哪来的心事?”
小武不知为何,突然叹道:“年纪越大,懂得越多,就越多心事,特别是伤心的事。”
福伯见他满脸愁容,变戏法般从身后又拿出一壶,递给小武,顺便道:“借酒消愁。”
小武接过,随口回道:“只怕愁上加愁。”
福伯微笑不语,与小武碰了一下酒壶,两人对饮了数口,福伯眼睛更红了,问道:“哪天我归天了,你能送我回老家吗?”
小武几口酒下去,又见福伯不像玩笑话,甚而重之地保证道:“一定,我可以对自己发誓。”他是个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自己,相信朋友的人,故对自己发誓比对天发誓显得更加珍重。
福伯了解他,知他既然答应必能做到,“谢谢。”
酒不是好酒,年代却是足够,乃是福伯十几年前回乡探望家人带来的,喝起来思乡味浓厚,福伯又道:“能再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请说,只要能做到,一定尽力。”
福伯红色的双眼看向远方,小武也跟着看去,那里一片漆黑,没有月光,今晚的月亮似乎也喝醉了,还没起床。
福伯缓缓道:“老朽的老伴在天上向我招手,我也甚是想念她,不久就会去与她相见了,心里甚是欢喜,只是老朽有一女,虽已嫁人,却始终放心不下。”
小武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不待福伯开口求他,福伯很少开口求人,两人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二次,方才让小武送他回乡入土乃是第一次,于是抢先道:“这次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福伯有些失落,却不强人所难,小武又接着笑道:“不过我不是帮你忙,而是做一些亲人间应该做的事情,照顾姐姐乃是弟弟的职责,弟弟又岂能不尽心?”
福伯闻言一愣,随即激动不已,红色的双眼已经有了血色,脸上皱纹似乎也多了几条,看起来更加衰老。
但他却满脸微笑,又与小武碰了一下酒壶,仰脖一饮而尽,酒尽人也醉了,扑通一声倒地,嘴里嘀嘀咕咕,却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小武已经结束了他的苦修生涯,安童却依然未归,小武有时会担心,但想起师傅的修为,又觉得担心未免多余。
这半年他的修为稳步提升,此时放开神识,方圆五十丈之内尽在脑海中浮现,单论神经决,比起当日徐俊辉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的是心经未能突破到第五层,这让习惯了突飞猛进的他有些失落。
平日老让别人取笑的牌子早已被柳新河毁掉,无痕也再次与他形影不离了。
这日山里突然连续响起了九声钟鸣,此乃召集全山弟子集合的意思,小武自小在小别山长大,也只是第一次听到连响九次钟声的,心里骤然一惊,难道出什么大事了?又或者是。。
他不敢往下想了,生怕是他最担心的人出事,这半年来山里最让他担心的也就一人——安童。
小武忙施展鬼影身法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掌门师伯居住的大殿,此殿乃是平日里宗门议会之地,轻易能容下全山弟子绰绰有余。
江湖门派中,小别山是个另类,不仅山门没有名称,大殿也没有名字,今日却是不同,只见大殿门口挂着一金黄色长牌,牌上写着乾坤殿三个大字,字体如龙飞凤舞,气势不凡。
小武速度之快在小别山众弟子中无人能够匹敌,自然也就是第一个到达大殿的弟子,可他满怀心事,对周围一切都不关心。
进了大殿心里更是不安,只见除了师傅之外其他八位师叔师伯已全部到位,八人分两边站在掌门大椅旁边,神情严肃。
见小武进来,掌门无为只是叫他原地站好便不多言。
小武心急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想问三师叔,却见他冲自己使眼色,脸上看不出半点忧伤,顿时又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