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瞬间恢复清明，老七迎上来，我将手里的药材递给他，信步走到首位上坐下，淡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七开口道：“师姐，今日天玄的人来挑衅，被我们打回去了。”
我微微皱眉，随即又换了轻松的语调，鼓励道：“你们做的很好，可有受伤？”
“没有，他们没下狠手，我们也没硬追，只是将他们赶跑了。”
我温和一笑，“你们辛苦了，你们现在的实力，让我很放心，今日没有与你们并肩作战，实在有些遗憾，但你们依然要继续努力，将来，你们每个人，都要挑起这里的重担，既然要挑起这里的重担，首先，你们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去做事，既然你们踏进了这个门，就要知道，你们一直都处在刀尖上，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也会有人想要你们的命，今天，就是个例子，所以，作为你们的师姐，我并不期盼你们长大之后有什么出息，也不要你们多么出人头地，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
夜晚，我躺在床上，回想起我跟他们说的这段话，颇有些感慨。
几乎每一辈的孩子，我都会这么告诉他们，可是他们依旧在外面混的有模有样，这倒是很让我欣慰。
我哥总说，我若是一直这么教导下去，夜非让我搞黄了不行，可是这些孩子们向来争气，没让我丢脸。
可能是因为在酒楼里睡了些时候，这会儿躺在床上我竟然一点都不困，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忽然有些不明白，天玄为何在此时上门挑衅。
上次的事情我不与他们计较，当然也怪我，终归没笼络住人心，但是这次，我实在想不通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想不出头绪来，我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可能是我许久没出门了，终归还是累了。
第二天我便照常窝在药房里炼药，药炉里没有放药材，但是放了些香料，烧的暖暖的，我很喜欢。
门外有人敲门，我应了一声，以为是小十九，却没想到，是十二。
她进门之后一声没吭，直接就在门口跪下，俯下身去给我行了个大礼，还没起来，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放下手中的药杵，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就这么看着她，看她想干什么。
可十二就这么跪着，一句话都没说，我等了一会儿，耐心就这么耗没了，只得开口：“你这是闹什么？过年还有几天呢，你莫不是想提前要红包了？”
十二还是这么跪着，不说话，我皱了皱眉，道：“你今日怎么了？莫不是老七欺负你了让我给你做主？”
十二还是不吭气儿。
我的耐心彻底耗尽，“你不说就出去，不要打扰我炼药，我忙着呢！”
十二终于起身，表情有些凝重，看她这样子，我即将站起来的身子又做了下去，抚了抚自己面上的面纱，问：“你到底怎么了？”
“师姐，”十二终于开口，“我找到我的家人了。”
“好事啊，”我挑了挑眉，道：“你要走？那就走吧，我知道了。”我站起身来，重新拿起我的药杵来，一边忙一边道：“既然找到了家人，决定离开这里了，就好好过日子，以后不用干杀人的营生了，倒也清净，你之前三十多年都没有好好的与家人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在这里孩子多也总照顾不过来，自然不如和家人一起舒服，十二，不管这是不是我们在一起最后的日子，我都希望你好好的，要不然，你也白费了半辈子的劲儿混到现在。”
我觉得我说的话很是平淡，他们找到家人，想要洗手不干，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我这儿人来人往的，我早就习惯了。
我一番实在是平淡的话说完，十二又俯身向我一拜，道了句谢。
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不用再向我禀报了。”
可是十二依然跪着没动。
我将捣出来的药汁倒出来，才发现她依然俯身跪在那里，我将药汁按照分量配在一起，才开口：“还有什么事？”
十二顿了顿，才开口答：“师姐，十二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请师姐帮忙。”
我轻描淡写道：“你已经决意要离开这里了，也就不是这里的人了，没必要再叫我师姐了。不过你还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师姐……”十二似乎有些纠结，“虽然十二找到了家人，但师姐永远是师姐，长姐如母，这么多年师姐待十二如己出，十二感激不尽……”
“有什么事儿直接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啰嗦的，果然沾了人情味之后就变的多虑了，不过变了也好，要不然，容易被人误认为是怪。”
“师姐，我……”
“有话快说，莫不是你觉得我这药房里的香味好闻，便赖着不走了？”
“师姐，十二虽然找到了家人，但是，十二的亲爹，如今重病在身，家人曾找了多方名医，均未有起色，所以十二斗胆，请师姐前去，为十二的父亲诊治诊治。”
十二说完，又是隆重地一拜，让我挂不住我这张年方二八的脸。
我调好了我的药汁，闻了闻味道，感觉还不错。
十二说完这番话，一直俯身跪在那里，我不答话，她也不动。
末了，我将碗里的药汁放在一边，在一旁坐下，才道：“你是说，你想让我去给你父亲治病？”
“十二，十二斗胆……”
“你确实斗胆，”我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你让我出山，可知有什么样的代价，再者，我替你父亲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半分都没与他计较，到现在，我还要出山给他去看病，你说，你们家要欠我多少人情？这人情，你这辈子，还不还的清？”
我换了个姿势坐着，平淡道：“我是个杀手，还是江湖上传闻的第一女杀手，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是什么观音菩萨，我是魔鬼，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鬼，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