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看了看湘吉云的底牌,发现他的牌真的很小,即便不作弊也能赢他。看到这里,北村大笑起来,按住底牌的手稍稍一抬,却发现底牌背面竟然是红色,和其它蓝色牌明显不是一副牌。看到这里,连忙死死摁住了底牌。他知道,如果让荷官和对手看到了这张牌,等于承认自己作弊出千,而赌场惩罚老千的手段是很残酷的。
“叶先生!请快些亮底牌吧!”湘吉云知道北村不敢亮牌,却担心他又玩别的花招,赶紧起身盯住北村的手。
北村本想偷偷换掉那张红色底牌,却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的手,哪里还敢再玩小动作?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慌乱间,看了一眼千叶明子,千叶明子看出他似乎遇到麻烦了,却不明白那麻烦是什么,因此也不知如何帮他,只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荷官见北村压住底牌,既不挪开,也不亮牌,催促道:“叶先生!请您亮牌!”见北村没动,又连着催了几句,可那北村只管腆着脸左顾而言他。见此,荷官警告说:“叶先生,请您立即亮牌,否则,一分钟后,不管你是否亮牌,也不管您的牌大牌小,都算您输!”
北村苦笑着向荷官点点头,可那张红色底牌怎么敢亮出来?一时间,既无奈,又奇怪。忽然,想起前面交换座位时,湘吉云和他有过拥抱。想到这里,立时明白过来,原来身上的道具牌已经被湘吉云悄悄换掉了。这样一来,只要他一有作弊,就会立刻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而对手虽然更擅长作弊,却无需作弊,正所谓无招胜有招。
至此,北村终于意识到湘吉云的厉害了,但不管怎么说,眼下输赢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亮底牌,不能让人抓住作弊的把柄,否则后果相当严重,可是几双眼睛盯着他的手,那张作弊的牌怎样才能不被发现呢?这让尴尬的北村十分矛盾,只能一边厚着脸皮支应着,一边飞快地暗暗想招应付。
湘吉云见北村不肯亮牌,决定强行掰开他的手,拆穿他的把戏,便催促道:“叶先生!快亮牌吧!如果你还不亮牌,那就让我来帮帮你!”说完,伸手去扯北村的手。北村见湘吉云的手伸了过来,短时间实在无招可想了,只好左手五指一紧,将那张底牌捏成团,一把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众人见了北村居然把底牌吃掉了,无不惊诧错愕,膛目结舌。湘吉云无奈地叫道:“啊呀?你这是干什么?即便你想玩‘通吃’,也不能这样吃吧?我看你就是输不起!输不起,你别来啊!快吐出来!”
北村不理会湘吉云,只管自顾嚼那底牌,待将那底牌彻底嚼碎咽下,这才厚着脸皮笑道:“谁输不起了?我愿赌服输!这局是我输了,我认!但我就是不给你看底牌!你能把我怎么样?”洋洋得意地摇晃了晃脑袋,继续上演无赖大戏,不过实在是没招了。
湘吉云苦笑着说:“行!你厉害!居然比我还赖皮,真有你的!”叹了口气,又说道:“好吧!喜欢‘通吃’没关系,认输就行!”转头望向徐丽姬,“徐小姐!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如果你想离开这里,随时都可以!”又抬手抓起汇票,将汇票递向徐会文,“徐先生!过去接女儿吧!还有这张汇票,也请收好!”
对北村来说,输掉了徐丽姬,等于输掉了要挟徐会文的筹码,而那徐会文尽管债台高筑,赌债却是跟别人借的,跟他没多大关系,但他做为身怀使命的老牌特务,是绝不会甘心失败的,并且总是有各种手段挽回败局。见徐会文想走,连忙喊道:“徐先生,按照我们的约定,只要输家还有足够的赌注,就有权要求再赌。虽然我刚才输了,但我还有大把赌注,所以你必须和我再赌一局!”
徐会文不想再赌,也不会再押女儿了,并担心万一输掉了汇票,张作霖会要他的命,因此苦苦推辞,不敢应赌,无奈双方事先有约,输家有权要求续赌,他只好央求湘吉云好事做到底,而湘吉云也知道徐会文欠了巨额赌债,如果不帮他扳回一些本钱,只怕早晚还是会被阎王债逼死,所以只好又赌上了。
赌局又一次开始了,北村决定放弃作弊,转而纯粹依靠赌技,因为他知道和湘吉云相比,自己的千术不仅毫无优势,反而会成为对方的把柄,不如等待对方作弊,并设法揭穿,那样就能一把定乾坤。北村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湘吉云却想得更妙,因为他的魔术思想是“无招胜有招,作弊于无形”,而这种魔术思想一旦运用到千术方面,几乎无迹可寻,想要揭穿,谈何容易?
赌局很快就进行了二十个回合,回回都是上万的赌注,这让北村输得很惨,也很困惑,他感觉对手好像总是能猜到他的底牌,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正确地选择跟牌,或者弃牌。因此,北村深信湘吉云一定作弊了,可又实在想不通,那湘吉云几乎都不摸牌,如何能作弊呢?北村满腹疑问地注视着对面,相信对手一定会露出破绽,那样的话,自己不仅能咸鱼翻身,还能一局定音,彻底解决对手。
然而,北村期待的那个破绽始终未能出现,可他的筹码已经不多了,大约还有两万大洋,那是他全年的活动经费,而那些赢来的钱已经反输掉了。至此,北村设了一个底线,钱可输光,使命必践,赌场失意没关系,反正还有更损的招数需要发扬光大。想到这里,北村对赌局的输赢片刻释然,并且阴险地笑了起来。
终于,北村输光了,可他却依然镇定自若,就好是别人输了钱一样,就连笑容也依然是那样的自信和阴险。当他看见徐会文即将离开时,连忙起身喊道:“徐先生!难道你赢了就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