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皇帝召集众臣廷议。随着一声“宣,礼部给事中李邺上殿觐见。”李邺躬身一路小跑的进入政事堂。行礼之后,徽宗皇帝便说了一声:“李卿一路辛苦,免礼平身。”
由于官卑职小,这是李邺第一次见皇帝。他谢了恩典之后,起身抬头但见宝座当中端坐一人,眉清目秀甚是俊朗。身上自有一种诗书之气。心知这就是那才情天下第一的当今天子。
再看两边,李纲、宗泽,姚平仲之外另有七人,心忖当是朝中六贼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以及李邦彦。应是蔡京长子,当今宰相英国公蔡攸。
徽宗皇帝细看李邺的脸,但见三条青紫印痕。不由得纳闷,便开口问道:“李卿,昨日出使金营,为何面目上受了伤?”
李邺闻言立即跪下,发出痛哭之声,口中言道:“启禀陛下,昨日微臣奉皇命出使金营。那金人营中各个凶神恶煞。那金国主,质问微臣我大宋为何收纳辽国皇帝。”
徽宗眉头一皱问道:“爱卿如何答之啊。”
微臣答道:“陛下您曾与辽帝有兄弟之约。今为国事不得以起兵而攻之,然辽国已破,陛下您顾念手足之情,兄弟之以。将辽帝收留。实乃我大宋仁厚之体现。辽国既灭,辽帝一人又能如何。”
徽宗听李邺答的得体,不禁眯起眼睛微微点头。
“没想到那金国主听罢,怒不可遏。虎狼之气发作。拿起手边马鞭便在抽打微臣头脸。臣一介文弱书生,扛不住鞭子。痛极翻滚,那金国主便哈哈大笑,才收了鞭子。对我说道,非要与我大宋做个交锋计较。”李邺装作十分委屈的说道。
徽宗(1)听罢。微微摇头,便对众臣说道:“这金国主倒也是个莽夫,李卿答的得体,并无什么错处。怎得就这一顿鞭打。”
李纲闻言上前施礼说道:“陛下所言甚是,那金国本是蛮夷之邦,不通教化,单凭勇武攻破辽国,若得一善战之将,以计谋破之。当不为难。”
徽宗闻得李纲欲战,不由得脸色一变。
徽宗尚未开口之际,蔡京便出列说道:“陛下,老臣以为。金人勇武,难撄其锋。辽国诸将亦不乏颇通兵法之人,以夷狄之勇武与之一战,尚不能胜。何况我大宋百年未曾大战。战之如不胜则辱我大宋天威,还望陛下三思。”
徽宗听罢面色稍稍一松,便问蔡京:“爱卿以为,朕该当如何?”
蔡京接着言道:“老臣以为,金人南来。无非是掳掠一番。陛下不如赐下诏书,赏赐些金银财帛,歌儿舞女予金国主。金国必定退兵。兵法曾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徽宗闻言,龙心大悦:“爱卿之言,甚合朕意。蔡卿家便为朕拟旨,赏赐黄金五千,白银绢帛各两万予金国主。只说乃犒劳金国将士平辽之辛苦。自此两国修睦邻之邦。”
蔡京闻言一喜,心知又挣得功劳,赶忙要说臣领旨。
另一旁宗泽见皇帝意欲求和。便高声说道:“陛下,方才李给事曾言说,金国主誓要予我大宋一战,此时赏赐无异于助金人以军资啊。”
徽宗便是一愣,便问李邺:“李卿家。你且细说。金人可是硬要一战。”
李邺答道:“陛下,金国主曾言誓要并吞我大宋江山。”
“金人军力如何?”徽宗有些慌张的问道。
李邺心知,要完成李纲交付的任务,别无他法只得将自己一生名誉葬送。于是将心一横。
他用颤抖接近嚎哭的声音答道:“臣入金营,但见人如龙,马如虎,金兵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我中国如累卵啊。若战我中国必败,若求和金国必然收了金银再尽起兵马攻我大宋啊,望陛下明鉴。臣以为为今之计,唯有陛下南巡可避此祸。”
李纲闻听此言,心中不由得喝了一声彩。然亦深知,李邺一生功名利禄尽皆毁于一旦。但知道却不能此时心软了。
李纲刚欲开口,童贯便站了出来,童贯虽是个宦官,然多年掌兵,手中胜捷军亦是大宋最强的部队。性格向来火爆,听得李邺此言,便大声喊道:“好你个李邺。危言耸听,灭我大宋国威,惊扰圣驾。按律当斩!”
童贯并非是什么忠君爱国之事。其实他身为枢密使。是大宋武将的最高长官。若得此战和解,他并无半分功劳。况且两府之中时时明争暗斗,他本想借此机会压蔡京一头。唯有一战方可显得他功勋卓著。所以他也是六贼之中唯一一个主战之人。
偏偏他是个胆小之辈,非是必胜之战他是不愿意领兵的。听得李邺如此吹捧金兵。便以怒气掩饰自己心中胆怯。毕竟上战场死的不是他童贯,而是那些前线的将士。只要此战不丢了汴梁,他便是大宋天子之下第一人。
李邺闻听童贯怒吼,即刻声泪俱下跪在当场。大声呼喊:“臣不敢妄言,臣不敢妄言啊。陛下!随臣入金营共十二名从人,皆可作证啊,陛下。”说罢便跪在地上,嚎泣不止。李纲等均不忍直视。
徽宗见李邺哭的如此惨烈,心中不忍。便挥挥手说:“非卿家之错,李卿先下去吧。”李邺闻言显得如蒙大赦。便抹抹眼泪退出店外。”
李纲见得童贯主战,不由得心中一喜,心道若是六贼均畏战,或许陛下便是再无敢战之心了。跟着说:“陛下,金人虽然势大,然我汴梁城中尚有童大人领两万胜捷军,何惧之有。”
他故意将两万二字说的大声。料得六贼其余诸人仍是不敢一战的。毕竟这两万人是六贼在军中重要的筹码,岂可一战便毁去了。
果然李邦彦闻言跟着说:“陛下,胜捷军虽勇,然只有两万之数,如今金国倾国而来。若非神明庇佑我等如何能胜啊。”
李邦彦心中知道徽宗崇信道士。而他本人与林灵素等人交好。便得了这参知政事之位。故而什么事情,他都要言及神明之事。以博皇帝青睐。
哪里想的,徽宗闻听此言。却心中一动,觉得不如去问问神仙此战该当如何。便下令暂时休息。赏了众臣饭食。自己径往内廷去了。
堂中李纲,宗泽见得徽宗去了内廷,晓得吴玠的第一步计划已然成功。这李邦彦倒是帮了一个大忙。实属意外之喜。
其实吴玠乃是西北武将。对朝中之人,除了童贯是他直属长官,曾多次听种帅谈起之外。其余之人,吴玠一概不识,更难以根据群臣性格而定计。
这个缺点也险些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在此按下,暂且不表。诸公晓得吴玠并非料事如神即可。
李纲此时便有心拉拢童贯,便开始于童贯交谈,谈的无非是一些吹捧童贯征西北的战功之事。而其余众人,各自盘算。静等徽宗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