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完颜宗翰一声令下,一股浓浓的狼烟自他的身后升起。汴河上游的驻扎的金军将耸立于水中的木桩逐一砍断,大量的牲畜腐尸顺流向汴梁城流去!
同一时间金军的号角声响彻四方。身在战场的完颜兀术听到号声,心念一动,忽然猛地将狼牙棒如同风车一般挥舞,直将韩世忠逼出了战圈。随后完颜兀术驳马后退同时口中大喝:“莫要被他们的轻骑迷惑。他们兵力不足,集中兵力攻击中军!”
金军如此一冲便远离了林地,而直往宋军中央冲去。这一下将韩世忠完全陷入了被动。他毫无办法只好将所有部从集结与金军缠斗在一起。而林中的吴玠所部只得抽出马刀从后掩杀出来。
虽然只有三百骑,但是这三百骑给金人造成的恐惧十分的巨大。时间不长便将金军的后部撕开,金人败势已现!
就在此时,河中腐尸已然漂至战场附近。金军齐声高喊:“快看河里是什么?”
“休去管他,只管杀贼!”韩世忠一声大喝。方天画戟过处鲜血如同蝴蝶般飘飞。直往完颜兀术冲去。
完颜兀术却仿佛一点都不惊讶于宋军的反应。只是单纯的招架着,神情异常的冷静。
熊!汴河之中忽然燃起大火。黑烟滚滚生气,焦臭之气飘散数里仍能闻到。吴玠在马上大喊道:“金狗,你们的计策早已被我识破。纳命来!”随即人在马上以单脚张弦,起手一箭便射中了完颜兀术的肩胛。
“卑鄙。”完颜兀术咬着牙说道,“勇士们,随我退兵!”
“追!”韩世忠一声高喝。宋军将士便齐齐追了上去。约莫追出二十里许,面前金人忽然分为两队逃开。吴玠与韩世忠正要分兵追击,却听到了一阵可怕的声音。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尘土飞扬而起。一队人马皆披重甲,战马之中以铁索相连的骑兵真如战车一般撵了过来。阳光映在他们的铁甲之上,是那样的耀眼。直刺的宋军将士眼睛发疼。
“天呐,这是什么!”宋军之中有人恐惧的说着。不光是人,就连宋军的战马都害怕的连连退步。有很多人本能的想要逃走,但是此时完颜兀术分散两翼的骑兵已经自后方包抄回来!
“兄弟们,生为男儿汉,一腔热血,捐躯报国。就在今天!随我杀!”韩世忠一声高喝,提戟跃马迎向重甲骑兵。宋军将士心知无路可退,皆随后而上。
韩世忠待得快要与重甲骑士相撞之时,先是往左轻轻一带马头,随后猛地提缰一拉,战马随即高高跃起。他在空中抡起画戟猛地往其中一个骑士头顶一挥。
“当!”在这一刻整个战场仿佛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戟的结果。
韩世忠毕竟力大无穷,那个被击中的骑士,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栽落了马下。无情的铁骑就从他的身上踏了过去,瞬间变成了肉泥。
韩世忠落地的一瞬间回头一望,他的心简直都要碎了。他的部从大多数人没有挡住这一轮的冲击,无论是骑士手持的狼牙棒挤死,还是被铁骑撞倒被踩死的。那股惨相让一向英雄的气的他,瞬间泪流满面。
吴玠等轻骑并没有参与这一次冲锋,因为他知道他带领的是连普通铠甲都没穿的轻骑,这样冲过去根本就是送死。他在马上起手一箭,正中其中一名骑士的眼睛。随后他就把手一挥,众轻骑便齐齐放箭。
但是终究不是谁都有吴玠此等高超的射术。大多数箭矢只是撞到了骑士的铠甲之上。
吴玠摇了摇头,随后把手一挥,他的骑兵便散开两边。躲过了这第一次的冲击。
待重甲骑士冲过了所有的宋军,缓缓掉头回来的时候。吴玠韩世忠发现他们已经被围在了垓心。
此时一哨人马,自金军后方缓缓而来。当先一人,身穿白衣。眼神睥眯,嘴角的冷笑仿佛已经宣告了宋军彻底的失败。
“完颜宗翰。”吴玠愤怒的说。
完颜宗翰缓缓催马来到了阵前说道:“愚蠢的宋人。可知我大金铁浮屠的厉害了?”
“混蛋!”韩世忠不顾一切催马冲向了完颜宗翰,后者不慌不忙仿佛看不到他一样。
突然完颜兀术从斜刺里杀了出来,以棒杆轻轻挑开了韩世忠的画戟,而后随手一轮,便狠狠的击在了韩世忠的马头,战马登时脑浆迸裂,韩世忠也一下栽到了地上。
“滋滋滋。”完颜宗翰轻轻的嘬着自己的牙说,“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你们今天必然死在这里。不如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点。”
“要杀便杀!”韩世忠把脖子一横,便不再说话了。
“看来是个莽夫,此前的宋人那天马行空的部署想来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了。吴玠是哪个?”完颜宗翰问道。
“吴玠在此。”吴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缓缓将马催到近前答道。
完颜宗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消瘦的身材,如鹰嘴般的鼻子,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果然是个智者的样子。”完颜宗翰点点头说,“之前以巴豆粉混杂在棉絮之中是你的设计?”
“不是,是我师尊的计谋。”吴玠小心的回答。
“哦?你师傅是谁?”
“耶律大石。”
“哈哈哈!果然是他。”完颜宗翰扬天笑着说,“世间也只有耶律大石有如此奇谋。不想此人竟是也到了汴梁。还收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弟。”
“不想师尊竟然失算,你还有如此可怕的骑兵。”吴玠恨恨的说。
完颜宗翰摇摇头说道:“不,我与耶律大石交手多次,他从未失策。只是我的铁浮屠伐辽一战并未使用,而且为了确保这些战马能够承受如此沉重的骑士和铁甲。所以他们都是食用我自大金带来的饲料。并不啃食杂草。”
“原来如此。”
此时吴玠自怀中缓缓的掏出了那本无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