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兀术正在挥舞着狼牙棒,忽然听得耳畔破空之声有异。下意识的一矮身飞来的长矛呼的一声从头顶略过。他抬眼一看见吴玠手持单刀,正坚毅的看着他,他心中明白那种眼神代表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心下也不敢怠慢,提起棒子向吴玠的颈侧砸了过去,他这一棒手中并未使出全力,要待吴玠还招再变式以求在一招之内将吴玠杀死。他明白对付一个拼命的人这是最好的办法,若是给他缠上实难免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吴玠本存了一个玉石俱焚的想法,见到棒子攻来也不招架,一矮身便从棒底向前冲。虽只一步之间却将那沉重的棒头甩在了身后,他拼着肩头收棒杆一击一刀直削完颜兀术的脚踝。完颜兀术大吃一惊,常人见了他的狼牙棒从来都是避之不及,不想吴玠竟然欺身进来,他哪肯舍去一足,但碍于狼牙棒本是势大力沉的兵器,虽臂上存有力气,但已经无法变出小巧招数化解这一刀。完颜兀术便把心一横,手中加力下抡同时双足向前跃起。
吴玠见到他双腿弯曲已知他要跃起,奈何人在棒下无法向上撩刀只好接着横扫之势向侧边一滚。在看完颜兀术棒头击到甲板,借着支撑便跃到了吴玠身后。前脚方一落地,后脚便在棒杆上一踢同时手臂加力贯出,一棒直捣吴玠的后背。吴玠听得背后风起,奈何不知对方如何攻来,一个前扑在地上一个翻滚便掉过头来又以刀指向敌人。
两人虽然只过了一招,但是都心知此战十分只凶险。不敢贸然攻去,此时船上残余的几个宋兵从背后向完颜兀术偷袭。完颜兀术头也不回,将帮杆向后一戳便将一名宋兵击倒,就势左臂持住棒子,一个横扫几个宋兵便全部毙于棒下。吴玠见他后头攻击宋兵,背后空门大露。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奋力向前一刀挥斩他后背。不想完颜兀术以棒头拄地,身子跃起双脚踹在吴玠胸口,吴玠便倒飞了出去。完颜兀术高高跃起空中旋身一棒当头砸向吴玠,他这一棒使足了平生力道若是砸中了吴玠必然筋断骨折。吴玠身子一落地便就地侧滚,棒头便击在他身旁的甲板之上。木质甲板难以承受如此大力登时碎裂,甲板一碎完颜兀术身子便向前一个趔趄,吴玠趁机伸出手臂便以刀刺他的胸口。岂知刀戳到他胸口之时,发出了“叮”的一声,吴玠情急之中,起脚向完颜兀术裆下踹去。完颜兀术只好弃了棒子向后跳跃。
待得吴玠站起身来,方见到原来完颜兀术被刺破的皮铠下面,有一面护心镜。那护心镜一般都是圆形突出,用来防止敌方的猛击。而这一面已然瘪了进去。想来便是当初韩世忠那一脚所致。吴玠欺完颜兀术空手,横刀便向他脖颈抹去。完颜兀术飞起一脚踢吴玠手腕,紧接着鸳鸯连环一脚向吴玠小腹戳去。吴玠刀势一歪躲开这一脚便以刀柄下击,正击在他膝盖之上,跟着上步一招关平献印,横扫对方脖颈。完颜兀术上身向后一仰避过这一刀之后,起手便抓吴玠手腕,另一手向吴玠胸前一抓,一扭身便将他摔了出去。紧跟着完颜兀术快步跟上来,一脚将吴玠的刀踢飞,跟着便一脚剁向吴玠胸口。吴玠避无可避,硬受了这一脚。此时他偷眼看到天上正有一颗大石掉落下来,便死死抓住完颜兀术的脚踝不放,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奈何这大石终是没有砸中两人,而是将甲板洞穿,船身瞬间断裂。二人落水,吴玠无奈只得松手向本营游去。
此时岸边的完颜宗翰遥望到对岸宋军的援兵渐渐到来,便下令暂停投石机的攻击,又派了一组战船冲了过去。他要让对方觉得金军正在发动全力一搏。此时吴玠方被救到船上,见到金人攻势更加凶猛,便勒令士卒将船只一字排开,挡住对方登案的可能。岸边的韩世忠也督促更多战舰出击,誓要在大河之上与金人一决胜负。
完颜兀术登船之后觉得自己身上疲惫,便乘小舟回归北岸。见了完颜宗翰便说:“二哥,我回来了。那吴玠武艺稀松平常,要不是那块石头,此刻定被我宰了。”完颜宗翰笑着说:“四弟勇武,二哥看得真切,你且放心不多时二哥自有办法叫宋人全军覆没。”
完颜兀术急道:“二哥,这河上已然打的难解难分,你的妙计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完颜宗翰反问道:“我来问你,你说此刻宋人在什么地方才能保证跑不了。被咱们全数灭掉?”完颜兀术挠挠脑袋,想了一会忽然叫道:“对啊,是他们在船上的时候,二哥你是想让宋人的士卒塞满了船再一举攻之。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将士损失也不少啊。"
完颜宗翰冷笑一声答道:“我大金将士,从无贪生怕死之辈。况且这主攻的士卒多是投降我大金的辽人,我等不必心疼。死了他们,我心里反落一个安宁,留着他们始终是心腹之患。”完颜兀术看着自己的二哥,方知此次攻击也竟有此深意,同时也为自己二哥的心狠手辣心头一凛。要知这些辽人投降以来初次上阵,正是渴求建功以拜托自己的奴隶身份,而二哥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他们冲在最前。让他们和宋人拼个两败俱伤。完颜宗翰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现在你明白为何当初俘虏这些人的时候,我力主让他们为奴做苦工,开战之前又带上他们好酒好肉,并大肆奖励军工了吧。用兵之道,不全是排兵布阵。士气才是最重要的因素,要让士卒勇于拼杀,就要给他们一个目标,如此才能猛如虎狼。而且开战之前就要想到,你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再思索如何推动局势造就这个局面。如此方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完颜兀术恭敬的向自己的哥哥一行礼,说道:“弟弟受教了。”完颜宗翰不再看他,用马鞭指指对岸说道:“你在此看我如何用计。”然后马鞭身后一挥,向身边士卒说道:“发令,让他们后撤。”号角声响起,金人战舰开始渐渐北撤。吴玠立即下令追击,要趁乱多杀几名金人。不想追到接近北岸之时。岸上鼓声大作,金人又再一次冲了回来。而且两翼又包上来一些敌人。吴玠心知不能再追,于是下令满帆后退。渐渐脱离金人的包围。
此时岸上的韩世忠见状,决议一鼓作气,又派出数组战舰,驰援吴玠。吴玠与援军汇合之后心中便有了底,转头再向敌军冲击。
岸上的完颜宗翰又再一次下令后撤,吴玠便追击。金人又再一次合并两翼包围而上。如是者三,完颜兀术奇怪的问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完颜宗翰说道:”兵不厌诈而已。“到了第四次金人再次后退之时,吴玠觉得对方已然技穷并不追赶只是喝令己方船队列好阵势,后退进入己方投石车的保护范围静待地方来攻。
此时金人果然再次攻来,只是没人注意。这次的敌船是从北岸开出而不是之前在大河之上缠斗的战船。而每一艘战船的船头都摆有巨大的床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