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有大型床弩的金国战船在其他舰只的掩护之下,慢慢的一字排开缓缓的向南岸抵进。当他们阵势成型的时候,还在舰上的吴玠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他简单的认为金人只是将床弩改装到了战船之上,用来增大舰只的战斗力,他于是下令道:“金人要用床弩攻击,所有战舰后撤,正对金人避免侧弦中箭倾覆。”他不知道,这个命令在很大的程度上挽救了他的性命。
却使得整个宋军进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对岸的完颜宗翰见到阵势已成,终于大笑起来,他开心的对完颜兀术说道:“四弟,且看二哥破宋!鸣号!”“呜~“号角声想起,同时敲响了万余宋军的丧钟。大河之中的一排金国战舰,听到号角声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对准大河南岸的堤坝射出特质的长矛,这些长矛按照完颜宗翰的设计,全身用钢铁打造前有倒钩,后有铁环。四百支长矛在床弩巨大的推力之下楔入了南岸的河堤之中。这时宋军才发现这每一根长矛的末端都系有粗长的锁链。而这些锁链链接在金人战船上面的绞盘之上。这一刻两军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金人的安静来自于他们的专注,宋人的安静来自于他们的无可奈何。粗长的铁链一时间根本无法斩断,如果用船去撞,无疑是帮了金人的大忙。这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完颜宗翰的计谋。但是只能等待这一刻的发生。
随着金人号角的再一次响起,强壮的金人士兵开始推动绞盘。咯吱~咯吱~绞盘转动的声音仿佛死神的步伐一声一声的蔓延在寂静的大河之上。吴玠明白这一切的瞬间高喊道:“岸上的士兵,快撤!金人要拆毁河堤放水冲击我们!”随着吴玠的喊声,岸上的宋军开始疯狂的逃命,而站在岸边小山上的韩世忠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懊悔,痛苦,绝望。只能站在小山上绝望的看着。
轰!河堤被拉开了。汹涌的河水瞬间向南岸倾泻,河上的战船纷纷被冲向南岸,而金人的战船却早已用长索互相连接。只是撞毁在了岸边,并没有过大的伤亡。吴玠所在得却是临时避难的小船,他的船撞到了其他战船之上四分五裂。吴玠本人落水之后,也被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咆哮的洪水冲垮了宋军几乎全部的营寨,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汴梁城冲去!
完颜宗翰在狂笑着,他高声说道:”自古以来,汴梁城便逃不过被水攻克的宿命!今日我便以这大河之水,覆灭赵宋朝廷,自此天下归于我大金!“完颜兀术在旁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二哥,衷心的说道:“恭喜二哥成就不世功业。放眼天下,无人是二哥敌手!”本来这一句赞叹的话,却让完颜宗翰的脸忧郁了起来,他谨慎的说道:“四弟,你错了。有一个人他比你二哥更可怕。”
“二哥,他是谁?“
“耶律大石。”
”这怎么可能,那个家伙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么?他被娄室将军俘获,还为我大金带路一路追杀辽帝。”完颜兀术迷惑的问道。
完颜宗翰摇了摇头答道:"名义上是这么回事,但是事实上呢。他在我们军中给我们带路让我们损失惨重。后来此人便不知所踪。更有人传言他已经招揽了旧部伺机复国。而那个辽帝其实在他眼中已经是个累赘。死了反倒干净,但是他却让辽帝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他让辽帝逃到宋廷,引发了我们这次大战。不论谁生谁败,都没有时间再去干预他复国的大计了。“
完颜兀术惊讶的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应该早点除掉。他到底在哪?”完颜宗翰无奈的说道:“没有人知道,而且连同辽国得到的传国玉玺也一同失踪了。”
“传国玉玺?不是早就被娄室将军得到了么?”完颜兀术不敢相信的问道。
“确实是,只是后来被耶律大石盗走。这恐怕就是他甘愿被俘的目的吧,皇兄为了避免军心收到打击,故而从没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只有我和娄室将军知情。”完颜宗翰接着说道,“四弟,待我们平定了赵宋,南方之事我便委托给你,就是搜山捡海也要把耶律大石给我找出来!”
完颜兀术点头称是。此时一旁兵卒喊道:”将军快看!“
二人顺着兵卒的手指,摇摇望去,见到大河之水已经将宋军营垒冲的七零八落。并且蔓延到了汴梁城附近。于是完颜宗翰下令堵住河堤,全军渡河。一路之上,到处都是宋军的尸体,仿佛地狱一般。完颜兀术感怀的说道:“真不明白宋廷的皇帝,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当都城。若是选在洛阳。恐怕我等攻他个一年半载也过不去。”完颜宗翰答道:“曾听闻当年宋太祖死前曾有心迁都长安,以除冗兵,冗费之害。奈何当时他弟弟羽翼已成,只好作罢。后来还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弟弟的手里。”
完颜兀术答道:“汉人,哪有咱们草原之上的汉子那般兄弟情义。为了个皇位居然兄弟相残。”完颜宗翰说道:”但愿这些不会发生在我大金身上。“兀术拍拍胸口说道:”当然不会,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国主,而二哥永远是我们大金的战神。“完颜宗翰低语道:”恐怕功高震主啊,唉。“完颜宗翰怎么也想不到他一语成谶,多年之后,他就败亡在了兄弟相争的漩涡之中。
大军终于行至汴梁城下,眼前的一幕让完颜宗翰震惊不已。原来汴梁城的护城河早已加深,而且和大运河挖通。汹涌的大河之水顺着河道灌入了大运河。而汴梁城丝毫无损!
完颜宗翰无奈的说道:“看来宋廷之中,还是有能人啊。早已想到我有水灌汴梁之计。只是可惜他们只明白历史上的计策,以为大河之水只能用来攻城。没想到这大河之水淹没了他们的军队。更没想过我能自北岸拆毁南岸的河堤吧。不过这提议挖通运河之人,还是有些见识的,若是此人仍在城内。恐怕汴梁城不易破。此处已经不宜扎营,我等退至中牟。修整军力准备攻城。”
他并不知道,提议挖通运河的人就是吴玠。而此时的吴玠早已被大河之水冲到了下游的一处密林岸边。他昏迷了很久,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一处温暖的篝火,耳边回想着舒缓的箫声。他寻着箫声,看到身边有一人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此人身穿汉人服饰,头戴文生公子冠,身披鹤敞,眼中似有一丝说不尽的犹豫。那眼神看着他在火光的辉映之下,显得很是温柔。那人柔声的说道:“你醒了。”说罢,那人递过来了一个水囊。吴玠接过之后,一通狂饮。擦擦嘴之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这是哪,你是谁?”
那人把洞箫放下,双手负后。缓缓地说:“这是汴梁以东五十里岸边的一处密林。在下,耶律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