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走了,离开了他的军营。来到了钦宗为他准备的太傅府邸。虽然安排了很多的下人侍候他,他仍是觉得这个院落无比的冷清,就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一样。这就是属于他的归宿。
而胜捷军的将士在营地之中,士气也十分的消沉。当晚宗泽奉李纲的命令,带领酒肉****,营中军士都觉得食不下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都是一言不发不停的喝着酒。宗泽见状也是万般无奈,便命人将吴玠和韩世忠唤入营帐与二人商议如何重振胜捷军的士气。二人一进营帐,宗泽叹了一口气说道:“二位将军请坐。”二人依言坐于两旁。宗泽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接着说道:“我知军中将士心中有怨,但是如此下去士气不振。如何能够护住汴梁城啊。”韩世忠闻言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吴玠端起酒杯徐徐说道:“宗大人放心,胜捷军终是大宋之军。保家卫国自是不敢懈怠。只是种帅之事着实是让人心里难受。其实大家都明白,种帅久病不愈确实需要进城修养。但是陛下接此机会便罢了他的兵权。做的却是太过凉薄了。大家也担心将来弟兄们会不会也是如此境遇,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落得一个如此的收场。”
宗泽紧皱着眉头答道:“吴将军此言差矣,种帅有功于大宋,陛下怎会忘记。只是如今金人在大河之北虎视眈眈。这胜捷军的兵权便是重中之重。种帅身染重病难以身临前线,二则陛下也不忍种帅再有此操劳。将兵权交付李大人,也只是为了名正而言顺而已。”
韩世忠此时便开了呛:“宗大人,你是个明白人。何必跟我兄弟二人说这种官话呢。难道陛下不能直接派个宣抚使来暂领兵权,直接罢了种帅的节度使衔根本就是忌惮种帅手握重兵嘛。你说是不是?”宗泽听了不禁无言以对,他不想韩世忠竟如此直接点破皇上的心思,只得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杯。他刚欲开口说话,便听得营外号警,便急忙冲出营帐。
原来,金人得到探报,知道种师道被削去兵权。胜捷军交到了不通兵事的李纲手里,完颜宗翰便趁此机会挥军猛攻河岸。欲渡河直取边梁。
宗泽三人来到岸边,见金人以渡船载着兵事,正以火箭攻击南岸阵地,其后士卒正抢修浮桥。宗泽虽是文官,但是心中血性丝毫不弱于众将,拔出佩剑高喊:“众将士莫乱,快快准备石块,用抛石机拒敌!“胜捷军将士正是一肚子的火,不知何处发泄,此时见金人来攻,一个个都红了眼睛,抛石机上下翻转,无数石块飞向金军。石块伴随着轰轰的巨响,在金人的船只之上留下一个个大洞,冰冷的河水瞬间融入,带的一船的金兵沉入河中。
宗泽转头对吴玠说道:”吴将军,劳你指挥防御。老夫要亲自登船迎敌!“说罢便要往战船冲去。却被韩世忠一把拉住了臂膀。宗泽喊道:”你干什么?”韩世忠答道:”宗大人一身热血,小将佩服,只是这阵前冲杀之事,乃是我等之事。宗大人应速速回转城中。令城中禁军支援北岸才是。此处有我二人定可无虑。”宗泽看了看韩世忠,又看了看吴玠。心知战机不可延误,猛地一跺脚便往汴梁城方向赶去。
吴玠见宗泽去搬援兵,转头便对韩世忠说道:“我们储存的石块终究有限,我登船率领水师在大河之上迎敌,你注意大河并不宽阔,我不会过于前出。你腿上有伤在岸边率领士卒以抛石机和床弩支援我。“
韩世忠哈哈大笑说道:“放心,你出阵之时,我会调整抛石机的目标,将金人的援军打散,至于已经到了大河之上的金人,你定要叫他们有去无还。”说罢,吴玠抄起自己的铁胎弓,便登上艨艟斗舰,率领三十艘战船出击。吴玠武艺不如韩世忠,但是箭术却在军中算的翘楚,他在船头挺立,对着两旁船只喊道:”兄弟们,以火箭射落金贼船帆!“说罢,便瞄准正面的一艘敌舰,嗖的一箭,登时将敌舰的船帆引燃。因时在隆冬多是北风,金人得风之助,所以进击甚快。射落船帆便是消除对方速度优势的最好办法。接着他喝令士卒,穿上的床弩,攻击敌船的船舷。床弩威力甚大。能够洞穿木质船舷,中箭的敌船无不漏水倾覆。
就在吴玠觉得此战胜利在望之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中了他的战船,巨石从船正中砸下登时将船断为两截。吴玠惊慌不已,连忙跳入水中,不顾对方射来的箭雨,拼了命向己方战船游去。临船将士见到吴玠落水连忙丢出长索,将吴玠拉上了船。吴玠虽然逃过一劫,臂上仍是中了一箭,便开不得弓。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岸边的宋军没有找好准头反将他的座舰击沉,正打算后头示意。旁边小校惊恐的指着对岸喊道:“将军你看!”
吴玠连忙抬头远望。只见对岸居然耸立着百台投石机!不由得大惊失色。吴玠惊呼:“金人怎么也有投石机!”要知金人乃是马上民族,逐水草而居。一不筑城,二亦不习水战。军中不可能有巧匠能够制出投石机。而这些作战器械一直是大宋能够抵抗骁勇的北方民族的凭借。不想今日金人亦有此术!
其实这批投石机,乃是完颜宗翰依完颜兀术带回的图则,命军中带着的辽国工匠赶制。当年辽宋澶渊之盟,始于辽国驸马萧达凛被床弩射死,此后宋辽罢兵近百年。然而辽国对大宋的军械却留下了深刻印象,在韩德让的主持下曾大肆发展辽国的军械。但是由于后来辽国衰落,武备不修。辽国便甚少此器械。但是辽国工匠却是代代相传的能手。短时间便赶制处了百台投石机。
对岸完颜宗翰坐于马上,看着大河之上的战事,面上仍是他那标志性的冷笑。一旁的完颜兀术焦急的问道:“二哥,你不是有必胜之策么,为何还不使出?我大金将士不善水战。如此下去我们难以取胜啊!”
完颜宗翰笑着说道:“四弟莫急,此战我大金必胜。只是若不如此猛攻怎能让宋人精锐尽处。到时方可一次杀个干净不是。”完颜兀术性子刚烈,说道:“小弟坐不住了,要去杀些宋人。如此大战怎能让我在此闲坐。”完颜宗翰笑了笑,说道:“也好,四弟乃是我大金悍将。借此机会熟悉水战是再好不过。但是你要记住,只要听到我鸣鼓。立即帅船队退返河岸。否则二哥可保不下你的小命。”完颜兀术点了点头,便弃马乘船出击。
吴玠在船头指挥将士后退原离金人投石机的当口,见一敌舰飞速向他的座舰冲来。船首卓立一人手持狼牙棒煞气逼人,正是卧底宋营的金阿四。吴玠想起那千余被剥下的头皮,联想着那些宋军将士的惨状,不由得悲从中来。他愤怒的拔刀大喊道:“金阿四,还我那些惨死弟兄命来!”
完颜兀术看到吴玠,大声说道:“我非是金阿四,乃是大金四王爷完颜兀术是也。今日我便送你去见姚平仲!”说着他便从金兵手中接过弓箭,开始不停的向吴玠的坐船射来。便射边大喊道:“加速撞那条船。船上弓手把船头那名宋将射死!”吴玠手臂受伤,不能开弓还击,心知对方有顺风之利,自己已经躲不开敌人的冲撞。只得一边用佩刀格挡飞来的箭矢,一边喝令士卒举起盾牌防御同时做好跳帮混战的准备。
轰!两船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艘船都险些倾覆,双方的士卒更是多人立足不稳掉入了大河之中,被湍急的河水吞没。完颜兀术在相撞的一瞬起跳跃上吴玠座船的甲板。落地瞬间便飞速的旋转身体挥舞起了狼牙棒。旋转的力量让他反而稳稳的站于船上,而四周宋军被他扫倒杀死,或击落河中的顷刻便有二三十人。
吴玠见状知道杀死此贼的机会就在眼前。劈手夺过一旁士卒的长枪,呼的一下便像完颜兀术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