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惊讶之时,吴玠自门口走了进来,正巧听见黄裳的话,于是快步向前,问道:“是否是政敌?”
没想到黄裳一听倒卖起关子来了。说道:“吴参将果然非是常人,常人只会询问是为何泄露,何人泄露。甚至大呼怎么可能。唯有吴参将先问是否政敌,可见吴参将之冷静。”
再旁的李纲心中焦急便追问道:“老黄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你快说!”
黄裳于是掏出了那封信函,并将内廷扶乩之事一五一十的对众人说出。
吴玠听罢叹气一声,说道:“哎,不想我思虑如此不周,此次多亏了林道长仗义相助。也多亏那位大石林牙(1)。早听闻此人才智天下第一,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也曾担忧过,毕竟此人乃辽国名宿,万一沙场相见该如何是好。今次看来这大石林牙倒是有心助我大宋。”
李纲接着问道:“不知那林道长是否能安排大石林牙与我们一见啊?”李纲等人本都痛恨林灵素,斥之为妖道。如今得他仗义相帮,嘴上也都改了称呼。
黄裳答道:“林道兄曾言,大石林牙北去救援辽国皇帝,若得南下必为引荐。“众人均答道:”如此甚好。”
此时,李纲才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一一转述给吴玠与黄裳知晓。听得二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众人都看着吴玠,俨然他已经成为了主战派的智囊。
吴玠缓缓走到檐下。看着天空,忽然一个转身问道:“你们说太子听闻传他继位,突然昏厥。事后可有人往东宫探问?”
李纲答道:“这个,却没有。”
吴玠继续说道:“如今我们所谋,皆因陛下畏战不得以而为之。此计根本在于太子。他主战主和不曾有人问过。这个是个大大的隐忧。”
众人面泛忧虑之色。确实他们不曾想过联络太子。李纲思虑一番后答道:“太子是个聪颖睿智之人,虽不如康王勇武,但亦有大志。曾言道收复燕云十六州。该是个主战之人。按照宫中礼法,太子染疾。我等可在日落之前致东宫问安。届时我等便可探明太子志向。”
吴玠接着说道:“再来便是,陛下要带一万五千胜捷军南下之事。如此京师守备力量大幅减弱。难以抵御金兵。李大人可否调集厢军(2)协防京城?”
宗泽问道:“这厢军战力太差。军械又颇多老旧。能否一用啊?”
吴玠说道:“聊胜于无,再不济充为军工也是有用的。”
李纲答道:“厢军一事,包在我身上,明日便奏请陛下允准。如老夫估计不错,调集五六万厢军当不是问题,只是如此一来京师粮草必定吃紧。”
吴玠答道:“无妨,李大人可调集两湖一代的厢军自运河驰援京师,船上多备粮草弓弩,箭矢便是。我大宋与金人交锋。全仗神臂弓。骑兵极少,且难以与金军对撼。多备弓矢总是无错。”吴玠接着说道:“再来便是陛下委任姚将军担任统帅一事。姚将军因何要抢夺此位呢?”
李纲答道:“还不是因为功名。我大宋一向重文轻武。故而军人难立大功。”
吴玠笑笑答道:“如此也好,姚将军骁勇善战。我等助他一臂之力也无不可。”
此时,门外下人来报,说道大将军姚平仲命令李纲,宗泽,吴玠等人,到城外帅帐议事。
李纲哼了一声,说道:“好大的架子。这姚平仲平日便是专横跋扈。今日陛下明明说道由我总理抗金之事,由他统兵。他这倒是拿自己当了宰相了。什么东西!”
宗泽上前劝道:“李大人息怒,姚平仲是个武人,不知礼仪实属正常。切莫与他计较。”
一旁吴玠闻听此言,心中暗想:“看来这大宋重文轻武之风,实在难改。如今国难当头,仍是看不起吴将。若非我在此代表种帅,而种帅又是文人掌兵。恐也没有我吴玠说话之地。”
吴玠是武将,其实心中也瞧不起这些舞文弄墨之人,只是李纲,宗泽二人力主抗金,并非文弱书生,故而对二人十分之恭敬。但是言语之间往往仍有一些命令的语气。来宣泄心中一丝丝的不满。而李纲等人却都以为是吴玠年轻气盛,难免说话直率了些,故而未做理会。
于是众人只好来到了城外大营,进营一看,连尚在生病休假的种师道都被拉了来。众人各自在胡床(3)上落座之后,吴玠发现没有自己的座位。便站到了种帅身后。李纲宗泽等人看见,心知姚平仲针对吴玠,但是却不明他为何如此。
此时姚平仲开口对众人说:“陛下命我为此次抗金统帅,你等需听我号令,上下一心。共破金贼。现令胜捷军统帅姚平仲拣选一万五千军士,由吴玠统领虽童贯大人护送陛下南下。李纲筹备粮草,宗泽训练甲士。待得陛下允准,随我出战金贼。”
李纲一听此言便怒从心头起,起立喝道:“姚平仲,陛下命我统领京师守备,只命你领军,你凭甚在此发号施令!如今京城上下守备部署,介仗吴参将筹谋,你却要将他调离京师,你是何居心!”
姚平仲哼的一声,喝道:“李纲,你来统领,你号令的了这万千甲士吗。你懂得行军布阵吗?一介书生,还妄谈兵事,真乃祸国殃民。你说我调离吴玠,吴玠既然智勇双全,护卫陛下是要务,我派他随行有何不妥?难道你要置当今天子于险地吗?你是何居心!”
李纲一时语塞,大喊道:“竖子不足与谋!”便拂袖而出,宗泽欲待追出,却被门口守卫拦着。便硬是推开守卫也自追李纲去了。而种师道和吴玠本就是武将。现又隶属姚平仲统辖,故不宜追出。姚平仲接着,抽起一根军令,说道:“吴玠你还不接令?是要抗命吗!”
吴玠只得上前说道:“末将不敢,吴玠领命。”接过军令径往胜捷军军营调兵去了。而种师道此时捂着胸口,神情甚是痛苦,便对姚平仲说了一句告辞。哪知又被姚平仲留下指手画脚。拖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己家中静养。
吴玠来到胜捷军营,传了姚平仲将令。便回到自己帐内休息。心忖:种帅曾言此次胜捷军入京本就是要护送陛下南下。事至现在还能留下五千弟兄。总算是有些助益。只是自己不能亲守京城,实在放心不下。
此时有一亲兵来报:“吴将军,不好了。大营有人抗命哗变!”吴玠大惊失色。既往大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