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门官的言语,政事堂上众人俱都惊讶不已。徽宗更是一马当先冲向了东宫。众臣因不得擅入后宫,只得焦急等待。
却说徽宗来至东宫,但见太子赵桓仍是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身边御医已经在为太子诊治。众人见到徽宗到来,全都跪拜行礼。徽宗焦急询问太医道:“太子如何了?为何如此昏睡不醒?”
太医脸上现出十分踌躇之色,支支吾吾的答道:“启禀陛下,太子并无什么急症。或许、或许是惊吓过度。才导致昏聩。”
徽宗闻听此言不禁一愣,便问道:“究竟何时能将我皇儿惊吓至此?”
旁边黄门官立即回禀:”启禀陛下,太子是因为小人向太子传达,宣召太子入宫商讨继位事宜的口谕。方惊吓过度导致昏厥。”
徽宗听完,不由得心中一定。他心中亦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但是在此之前,心中仿佛便有一块石头放不下来,现在这一刻他放下了。他开始明白,他心中仍是有一丝担心传位的事情。他虽不眷恋皇位,但是担心太子登基之后会不会毁了他喜爱的一切。
他心定下之后,连忙问御医:“可有办法使太子醒转?”
太医躬身答道:“太宗皇帝在位之时亦曾突然昏厥,其时太医以毫针刺其心包络,太宗皇帝遂醒转,如陛下允准老朽愿意一试。”
徽宗皇帝大为惊异,问道:“针刺心包,太子可有凶险?”
太医答道:“太宗时期,曾先以宦官试针并无凶险,由当时太后力主为太宗皇帝施针,方救回太宗皇帝一命。”
徽宗深吸一口气,牙关一咬,便对太医说道:“如此既太宗皇帝用得,太医便立即为太子施针。”
太医便取出一只二寸长的毫针,在太子胸口一刺。太医仿佛用的力气很大,只这一下,太子赵桓咳嗽两声,旋即醒来。太医急急将毫针拔出,迅速收入囊中,便退说要为太子熬药,退出了殿外。
徽宗皇帝不以为异,上前坐到床边,将太子扶起。柔声问道:“皇儿无恙否?”
太子赵桓手按胸口用很是微弱的声音答道:“父皇,孩儿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方才昏厥,令父皇担忧,死罪,死罪。”
徽宗皇帝抚其背部说道:“皇儿啊。朕欲传位于你后,朕方可以太上皇之身份,去浙江祈福,保佑我大宋江山。继位正可展我皇儿韬略,皇儿何必惊吓至此啊。”
太子忙勉强起身,于床上跪下,对徽宗说道:“父皇!父皇乃四海之主,天命所归。今又为我大宋万年而南下祈福,皇儿纵是拼了性命。亦要为父皇守住汴梁。至于继位之事,皇儿万万不敢僭越啊,父皇,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说罢于床上磕头如同捣蒜。
徽宗皇帝将太子拉住,笑吟吟的对太子说:“皇儿何必如此,朕禅位于你,实乃天意。不如此安得苍天之庇佑。神灵之相帮。皇儿不必担忧,尽心为国便是。”
太子接着又说:“皇儿才德不及父皇之万一。不敢担此大任,再请父皇收回成命!”
徽宗又安慰太子道:“皇儿此言差矣,才德之事终须时日培养,不是旦夕之功。皇儿日后多与臣工研习便是。”
太子仍是惶恐不止,然后接着诉说道:“父皇,儿臣实不能离父皇之教导。还请父皇传位其他皇弟,儿臣愿随父皇前往江浙,鞍前马后,随侍父皇。”
徽宗不厌其烦,继续对太子说道:“我儿忠孝,实乃我大宋之福,诸位皇子之中,以皇儿你身为嫡子,又才德兼具。大位除皇儿你外,不做第二人想。只是为父有一事担忧。”
太子面色大变问道:“请父皇赐示。”
“为父平生只爱书画、园林。若为父退位之后,朝臣逼迫皇儿不许为父享此神仙生活该当如何?”
太子想也不想的答道:“四海之内皆是父皇所有,父皇禅位之为上天赐示,以应神诏。天下仍是父皇的如何享受不得,父皇一心为天下,便当以天下养。”
徽宗闻言大喜说道:“皇儿且安心静养,待钦天监选好吉日。便举行禅位之礼。朕要亲自为皇儿带上皇冠,哈哈哈”说罢,徽宗大笑而去。
就在徽宗出屋的那一刻,太子原本涣散的双目,忽然有了神采,注视着徽宗的背影。待得确认徽宗确实出了府门。自床上一跃而下。又在胸口取出来一块护心铁。扔在地下,当的一声。太医便走了进来。言道:“启禀太子,陛下已经返回宫内。”
太子赵桓对太医说:“今日,本太子安排你做的事,不可对任何人说,你可明白。“太医答道:”太子放心,老臣明白。”
太子接着又说:“那根弯了的毫针在何处?”
太医答道:“现在老臣袖中。”然后自袖中取了出来,双手托于掌上。
太子怒斥道:“糊涂,来啊,速速将此针烧融,不得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太子身边近侍随即接过毫针,径自去了。
太医心中便一个突兀,心赞:太子殿下,好细的心思。
随后太子便吩咐太医退下。太医便回到了自己的医所。太医走后,屋中阴影处一个声音传来:“太子殿下,此人留不得。”
太子赵桓脸上浮现出一个冷酷的笑容:“这个自然,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记得不得留下痕迹,要让人觉得太医是为了侍奉本太子,过于劳碌而亡。”
那个声音回答道:“太子请放心,臣定会办妥。”
太子继续道:“恩,你去吧。”
此事,太子的心腹内侍烧针归来。回复到:“太子殿下。小人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刻意装病来推辞继位之事呢,这可是大喜啊。”
太子蔑视的看了近侍一眼:“你啊,要说也不是个女人,却像个女人一样没有见识。古往今来有多少太子继位之前,死于皇帝的猜忌。又有多少人继位之初,因为众臣畏惧新君,甚至不惜谋害君王。本太子如此即可是父皇放下猜忌之心。亦可让朝中那些奸佞小人放下防备之心。如此一石二鸟之计。何其厉害。”
近侍立即献媚道:“太子智冠天下,小人佩服。”
太子接着吩咐近侍道:“你给我在朝内外广布眼线。一定要了解父皇与诸位重臣每日的动向。不得有误。”
近侍立即答道:“小人明白,小人立即去安排。”然后告退。
再说徽宗皇帝回到政事堂,见众臣仍在等候,便问众人:“诸位爱卿为何还在此处啊?”
众臣一致答道:“陛下未曾传喻散朝。臣等不敢擅离。”
徽宗见众臣如此心中窃喜,心头暗想就算朕禅位离开汴梁,天下仍在朕手中。朕纵情书画亦不会有人置喙。于是下令众臣散朝。
李纲等人急急回李府,并派人通知吴玠,来李府商议。唯独姚平仲不与众人说话,便径自回府了。众人心中担心调军南下之事,也不与姚平仲争执,便径往李府而去。不想一到内厅,便见到了等待了许久的黄裳。众人尚未说话,黄裳就迎上来说:“咱们所谋都被人知道了。”
众人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