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忌抱着曦月在宫里行走,宫人无不惊讶侧目,曦月挣脱着下地,转身便跑,背后传来了辛无忌的喊声。
曦月拼命的跑着,不辨南北、慌不择路,她不知道要跑向哪里,只想跑出这宫里,跑出这高墙,跑出这可怕的牢狱!脸上一片冰凉,那是委屈、屈辱、无助的泪。跑了不知道有多久,曦月浑身似乎被抽完了力气,前面没了路,只有一池碧水,水中央有一个亭子,池边星星点点的宫灯,唯独那亭子漆黑一片。
曦月跑向那亭子,似乎越黑暗的地方越安全。
曦月失魂落魄的走向亭子,蜷坐在廊上,身子瑟瑟发抖,想起那贵妃居心叵测、弘王的肆意侮辱,燕皇冰冷的眼眸,惊惧交加、伤心欲绝,不由埋头低泣起来。
宫里传来更声,不觉已是亥时了,曦月抬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骇得大叫一声,险些跌落近了池水,那人一把搂住她,忙在她背上轻拍着:“别怕,别怕.。是我!”
曦月借着微光一看,原来是辛无疑,或许是这善意的举动让曦月定了心,又许是那淡淡的沉香味让曦月安静下来,又许是今晚的一切都让她心防俱失,她此刻无比的需要一个怀抱,一声安慰来宣泄自己的恐惧。
她抱着辛无疑,在他怀中大哭起来。
辛无疑的手停滞在半空,看着怀中的人哭得肝肠寸断,如小猫般缩在自己怀中,心中一痛,又怕吓着她,一动不敢动。
半晌,他的手落在她披散下来的乌丝上,“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都怪他没有向母妃表明心意,没有阻拦她将她送走,知道她在昭阳殿受苦却没能帮她,却没想到险些将她陷入死地。
曦月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只痛哭着宣泄自己的委屈和恐惧,她无比的想念戒玉,想念纪府,恍惚间,这个怀抱就是戒玉温暖的怀抱,戒玉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软语安慰着她。
“带我离开这里!戒玉,快带我离开这里!”
辛无疑听着她的呓语,脸上浮出了苦涩,是那个人吗?辛无疑浮现了父皇身边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可他为什么不能救你出去?为什么要让你入宫?你如此苦苦念他等他,他知道吗?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没有了声音,低头看去,却见曦月哭累了,又疲又惓的睡了过去。
皓月当空,佳人在怀,辛无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纤眉仍然微蹙着,脸上隐有泪痕,却掩不住凝脂般的肌肤,睫毛纤长微翘,唇瓣饱满娇俏,这里有朵梅花?无疑忍不住伸手拂过,入手如脂,竟然是胎印!相传这太阳宫有胎印之人,一生感情纠葛流离,她会如此吗?
或许是手上凉意让曦月有感,她在怀中扭了扭身,露出雪白的半抹****,无疑脸上泛起了一抹飘然而过的红晕,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夜风拂过,远远飘来一丝嘈杂之声。无忌还在找她吧?今夜宫里注定不平静,不知有多少人欢喜多少人忧,可都与他无关,今晚,她只属于他!无疑就这样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一缕发丝被风吹乱,他伸手去拂,却看到自己掌上几个细细齿痕,伤口早已愈合,却留下了这淡淡的疤痕,就算时光逝去,可这疤痕日日在目,仿佛在宣告那冷淡如冰的少年,心中也有那想守护的人。
良久,他突然低头在曦月的唇上印了下去,软软甜甜,带着馨香,让他情不自禁的想深探采颉,却又不得不浅尝即止。
夜里传来一声叹息,“这一吻,就当是我欠你的一笔债吧!有一日,我会用你的自由来偿还!”
——
曦月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她陡然坐起身,发现亭子里只有她一人,若不是身上盖着一件披风,还以为昨夜是大梦一场。
曦月想着辛无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仿佛又闻到了那淡淡的沉香味,想到自己在他怀中大哭,不由痛悔的捂住脸。真是太丢人了!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根烂木头,戒玉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曦月气恼的捶在披风上,手中却磕着一物,拿起来一看,曦月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自己在太极殿上丢了的蓝鱼香囊,怎么会在这里?曦月拿起来一闻,里面早已没了金钱草,而是装着沉香。
是他!原来是他!
...。
耳边传来了宫人的声音,曦月忙将香囊放入怀中,开始思索着当下的出路。昭阳殿是去不得了,若兰殿也回不去了,昨晚辛无忌向燕皇要了自己去服侍,难道真的要去那个无赖之人的殿里吗?会不会又是一个弘王?!
不管昨晚真相到底如何,只怕在这宫里,她曦月早已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祸水了,皇后能容她留在辛无忌身边吗?曦月有些头痛。若是要选,她宁愿选留在辛无疑身边,至少昨晚辛无疑不曾趁人之危。
若是曦月知道被自己夸做柳下惠的辛无疑夺了初吻,怕是要羞愤得跳入这湖水之中。
——
辛无忌眼中满是血丝,竟是一夜未眠。
看着眼前被宫人找到的曦月,又恼又怕,昨晚深怕她想不开寻短见,在这偌大的宫里翻了一遍,也没找着人,看着完好无损有些狼狈的曦月,却又不忍开口责骂,只领她到了屋里,低声道:“不要乱跑,也不要出这殿门,安心在这里歇着吧。”
“昨晚你怎么会去昭阳殿?”曦月低声问道。
辛无忌摸摸头,却不好说是自己对她起了心思,所以在二哥告诉自己父皇要去昭阳殿时,便跑到昭阳殿去要人了。
辛无忌支支吾吾说正好碰上了,就顺道去探望贵妃,说罢,转身便走了。
外面早已流言四起,这宫里没有秘密,燕皇前脚走,事情便传开了,到了天明,连宫外都知晓了,大臣们心中揣测不已。
第二天,圣旨便下来了,弘王失德,被削了宫中差事,禁在府中思过,无旨不得入宫。贵妃被禁足,外人一律不得入宫探望。
贵妃这下是真的病得起不来了。昭阳殿一片阴风惨雨。
燕皇子嗣单薄,仅有三个儿子,弘王****燕皇的后宫,口出忤逆之言,实属大逆不道,论罪当斩。
圣旨下来,那晚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这样的惩罚着实太轻了,或许人年纪大了,把子嗣看得更重了;也或许燕皇真的考虑过让他当太子,所以没有断了他的生路。
凤鸣殿中一片欢腾,皇后难得的和众人谈笑风生,听闻辛无忌为了个侍女把这宫里翻了个底朝天,可比起弘王的失宠来这等事便无足轻重了,再说对皇后而言,此女有大功。对辛无忌道:“不过是个宫女,你若实在喜欢便收了便是,既然你父皇允准,自然就是你的人了,只要别学你皇兄,竟然****宫闱,如此不堪,真是败坏皇家名声,打你父皇的脸。”
辛无忌得了母后的许可,很是开心,皇后对他语重心长的说:“从今以后,皇儿定要多在朝中走动,帮你父皇料理朝中的事务,你是嫡皇子,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如今有人自作孽不可活,皇儿要切切把握机会啊。”
辛无忌知道母后的心思,连连点头,应诺下来。便急急回宫去了。
皇后见他步履匆匆,有些担心:“派人盯着殿下要回来的宫女,此女能祸害得了弘王,怕也是个狐媚子,若她有对皇儿不利的地方,便不要留了。”
“是,娘娘”。一旁的女官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