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玉长剑一挥,斩断了桌角,咬牙切齿道:“辛无惑,我必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不得好死!”
他脸色铁青,一腔怒火烧得他眸中满是血色。他大步走向宫门,准备出宫,在无极殿外却被人挡住了去路,戒玉抬头一看,辛无疑!?
戒玉按捺住怒气,收了几分颜色,但口气仍是冰冷:“见过殿下!”
辛无疑看着他毫无掩饰的愤怒和狂躁,脸上闪过一丝自嘲,原来他也是如此的在意她,看来是彼此倾心了,自己一番心思倒显得多余得很。
“天色还早,卫侯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意欲何往啊?”
戒玉冷声道:“殿下乃四府统领,臣并非殿下管辖之内,还请见谅。”
说罢,便行了礼,错身便走。
“若你是准备去弘王府上兴师问罪,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辛无疑淡淡道。
戒玉止步回身,“若是殿下的妹妹被人侮辱,也会如此淡定吗?”
辛无疑冷笑道:“若是本宫的妹妹,便会保她一生安稳,岂会让她身陷囹圄?况且,她真的是你妹妹吗?”
戒玉看着辛无疑,星目微缩,“殿下此话何意?”
“弘王再失势,也是皇子,你能耐他何?父皇已让他思过,你前去只怕连门都进不去。”辛无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神色淡然,不知深浅,“本宫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声,免得刚刚平息的波浪,又被掀起,对你对她都没好处,听不听随你!”
戒玉看着延长而去的身影,暗自揣测,他认识曦月,话语间还透着些许关心,可是戒玉却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敌意,到底是敌是友?
不管是什么心思,确已成功阻止了戒玉的脚步,让他冷静下来。
不错!弘王再不堪也是皇子,而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卫侯,在没有实力前,做任何的事情都是不理智的。
戒玉心中憋闷,独自走回宫里,旁边经过几个左右卫,对他行礼,他没有理会,有个侍卫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戒玉感到手中多了一物,一愣之下回头看去,只看到几个侍卫的背影,却不曾看到面容。
戒玉快速的瞥了四周,无人注意到这边。他不动声色的走到无人的角落,打开手中的纸条,一行蝇头小字映入眼帘。
“小桥流水,子夜廊桥,无欲无求。”看到最后的署名,戒玉眼瞳急缩,诸葛!这个在其他人眼中莫名其妙的纸条,在戒玉心中泛起了惊天巨浪。
小诸葛,辛子亮!看着无欲两个字,戒玉心中巨震,他知道他是谁!小桥、流水、廊桥,这宫里却有一处这样的地方,子夜,子时!辛子亮要见他?不可能,他绝不可能出刑部大牢,更不可能跑到这宫里来!是谁要见他?他的身份是否已经泄露?
戒玉万念翻飞,伸手将纸条捏成碎片,飞落在草丛中,不留一丝痕迹。
这张纸条对戒玉的诱惑太大,百般筹谋入得宫来,却不能得偿心愿,止步不前,绝非他的目标。外面的事情虽在进行,可戒玉觉得太慢太慢,惊闻曦月出事,已让他心如火焚,纵是火坑,他也准备跳下去了。
——
夜幕低垂,宫邸深深,到子夜时,众人皆陷入沉睡,只有角落处偶尔窜出两只野猫,打破夜色的沉寂。
戒玉在宫里转了很多圈,确信无人跟随,便踱步走向一处偏僻的高地。高地是一片浅丘,老树高耸,拾阶而上,却见一潭碧池之上,横跨着一座廊桥,连接到对岸的殿宇,那殿宇荒废许久,早已无人居住,这地方平日里人迹罕见,这深夜里更显荒凉。
戒玉站在廊桥上,远远望去,视野开阔,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
廊桥上有粗大的廊柱,投下一片黑影,站在阴影中,无人能窥见。
戒玉站了良久,突然耳根一动,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戒玉并未回头,只是暗中握紧了剑柄。
脚步声在身后三尺停下,“小人拜见公子”,声音低沉粗哑。
“是你约我前来?”戒玉心中琢磨他为何不叫自己卫侯。
“小人只是奉命前来和公子相会。”
“奉谁的命?”
“旧主之命”。
“谁是旧主?”
“十七年前枉死之人。”
戒玉回头看着他,一身侍卫装扮,三十出头,普通相貌,戒玉不曾记得见过他。
“你是左右卫?”
“不错,小人徐宽,已入宫十年。”
“你是英王府什么人?”
“小人并非英王府中人,乃是当年英王在战场上救下的一名小卒。”
戒玉奇道,:“你如今在这宫里想做什么?又如何能和刑部大牢里往来消息?”
徐宽道:“大公子才华惊世绝伦,却惨遭囚禁。可惜英王盖世豪杰、侠肝义胆,军中无人不服不敬,虽然被害多年,可手下忠心死士仍保全了不少,我等均听从大公子号令,那刑部大牢又怎能阻拦大公子的运筹帷幄?”
戒玉心中悸动,不曾想那辛子亮有这等手段,在严不透风的大牢里居然能指挥外面的死士为其效命,想来韵姑不过是其中一人罢了,那狱卒里定然有他的人混入其中。
“他让你找我,意欲何为?”
“小的不知,大公子只吩咐我转交纸条给公子,并让我等唯公子是从,公子之令如见主人之令。”徐宽正色道。
这话让戒玉有些吃惊,“听我号令?你可知我是何人?”
“小人知道公子乃太医令纪大人之侄,如今身为皇上的近身卫侯。”
戒玉道:“你家主子还说了些什么?”
徐宽摇头道:“只说听公子令,其他无话。”
戒玉陷入了深思,辛子良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可他是确定?还是派人来试探自己?将人马交到自己的手上,他竟如此放心,凭什么信得过自己?他多年来到底筹划了些什么?进行到何种地步?
徐宽看戒玉沉默不语,又道:“大公子说若是公子不信任小的,便告诉你一句话。”
“何话?”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戒玉心中一震,兄弟?是啊,若论起亲疏,他的确和他是堂兄弟,那个可怜的辛子期,两人的父母更是嫡亲的姐妹兄弟。当初瑞王和英王不也是因着兄弟之情,拼死相护吗?
他不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的血脉兄弟和他一起在战斗!戒玉觉得心中充斥着一股豪情,一股痛楚,交织在一起让他热血沸腾!
他对徐宽道:“你等忠肝义胆,英王在天之灵必得安慰!既听令于我,我必会保你等周全,完成英王未了的遗愿和对你们的承诺。”
徐宽似乎有些激动,看着戒玉不说话。
戒玉抬头看着那轮满月,轻轻吐了口浊气,“把你们的人给我细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