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走了,贵妃便也寻了个由头告退,刚欲走下台阶,却听皇后淡淡的说:“听说昨日司徒大将军又来和妹妹闲话家常了,这后宫皆是女眷,男子频频出入多有不便,妹妹乃一宫主位,处事德行当为后宫典范,以后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好。”
贵妃媚眼中滑过冷意,转身笑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转身昂着头走了。曦月心中叫苦,却也只得对皇后行了礼,跟着贵妃一行人后面走了。
嘉隆素来知道皇后和贵妃之间的嫌隙,见众人都走了,道:“母后何苦和她斗气,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大将军罢了,只是母后为何要把菁菁许给二皇兄?那菁菁儿臣是见过的,虽然是个美人胚子,也有些个才华,可胆小怯弱得很,怕入不了二皇兄的眼。”
皇后冷笑道:“皇家子嗣,婚姻之事自当父母做主,能入本宫的眼就行了,若她是个厉害角色,这王妃还没她的份呢。”
无疑冷淡,嘉隆和他素来不亲厚,便不再上心,转眼便嬉笑着摇着皇后的手道:“母亲,这花也赏得差不多了,儿臣见这席上的百花蜜酿沁香入脾,口齿生香,不如我们给父皇送些去吧。”
皇后见女儿如此贴心,便点头欲唤女官来,
嘉隆忙道:“还是皇儿和母后亲自送过去吧,才更显帝后恩爱,鹣鲽情深。”
皇后被女儿打趣,不由失笑道:“你今儿怎的如此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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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殿内,侍女见德妃回来了,忙送上来热茶,
“啪.。。”热茶被德妃拂落在地。
“狐女再媚,也盖不住那一身骚。绕来绕去,竟然是想打我皇儿的主意!还有那口蜜腹剑的贱人,什么两朝元老,德高望重,说得天花乱坠,怎的不给她的儿做元妃?”
琦儿忙重新递上一杯茶,:“娘娘别气坏了身子,那才中了别人的意呢。”
德妃冷笑道:“她们这是当我是傻子呢?谁不知道那司空大人垂垂老矣,手中早无半点实权,子嗣中也无一个中用的,过两年告老回家,家族就算是在这朝中除名了。现在用这虚名唬我和无疑联姻,她们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
说罢,仍是气愤难平,“百般忍让,却遭人赶尽杀绝,本宫岂会如你们的意。去,去把二皇子找来,就说本宫有要事和他相商。”
琦儿忙应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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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殿失了火,这昭阳殿也遭了殃。
“争不过,便拿规矩压本宫,哥哥保燕国安危,陛下也礼让三分,我等兄妹相聚,她还敢拦着不成。”萧贵妃粉面含怒,一巴掌拍在案上。
“娘娘息怒!娘娘不必理会,那边不过是妒忌娘娘有个好哥哥罢了。”贴身侍女小昭忙宽慰道。
“哼,这么多年本宫让着她,不与她相争,若不然,那凤鸣殿住的也未必就能是她!”贵妃眼中恨恨不已,“如今仗着身份,捏了软的还要踩硬的,有本事自己也生个中用的儿子啊!”
“娘娘说的是,弘王在朝中众臣拥戴,那三皇子却无半点政绩,如何能和弘王相争,只是那皇后百般筹谋,听说.。。”小昭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
小昭附耳低声道:“那边的眼线递来话,说昨日楚国那边有使臣来,和陛下商讨流民骚扰边境的事情。皇后宣了那使臣入宫,说是问候云王妃的近况,可言语间却打听着楚国几位公主郡主的情况,奴婢猜想,皇后那边怕是近处不成,动了远处的心思。”
萧贵妃在宫里缓步来回走着,峨眉微蹙,眸中凌厉,“楚国?今日在百花宴上还让嘉隆公主留意邻国的皇子皇孙,现在又打听别国公主的情况,哼,她为了扶他儿子坐上那个位置,真是煞费苦心啊,自己挑着香饽饽,却捡了个烂桃子送给若兰殿。若她真有这番打算,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把这消息传给哥哥;另外再让那边的人盯紧些,有什么异动随时来报。”
小昭应诺,正要退下,突然有转身禀道:“娘娘,今日德妃送来的人如何安置?”
萧贵妃挑眉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本宫这昭阳殿可没有制香弄花这些风雅之事,既然要硬塞过来,那就打发她到后院做那些粗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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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看着眼前堆得老高的脏衣服,曦月深深的叹气,好日子到头了,曦月自问在若兰殿战战兢兢,不敢出半点错,可眼下德妃借故把她赶走,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是想让她在昭阳殿做内应吗?可却未曾对她交代过只言片语。
曦月摇摇头,不再去想,不能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宫里的人都是靠不住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这昭阳殿也似乎容不下她,才把她打发到这后院干粗话。
不就洗衣扫院吗?曦月执拗的性子又上来了,难不倒我也累不死我,我一定要等到戒玉来找我,一定会熬到的。
袖子一卷,便干了起来。
“曦月?.。真的是你?!”
曦月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同入宫的珍珠,珍珠见真的是她,不由又惊又喜,见四下无人,忙问她怎的来了这昭阳殿。
曦月说了原由,珍珠皱眉道:“如此看来,那德妃定是不想留你在若兰殿,可你一个人,平白又能招惹谁?这昭阳殿的日子也不好过,主子乖僻多疑,只怕会疑心你是德妃排来的耳目。”
曦月叹气道:“我知道,可清水鉴心,我自会本分守己,让他们挑不到错处。”
珍珠点头,她对这个聪慧伶俐的女子好感颇深,又细细交代了她这殿中一些重要的人事,免得她不小心犯了忌讳。曦月感激不尽,又问她秋雨可好?
珍珠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摇头道:“你也知道她,素来怯弱胆小,凡是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人。可这宫里,踩低捧高惯了,她这套只会让那些人更跋扈。”
曦月明白珍珠的意思,笑道,“她是庶出,从小在家里就低人一头,性子便养成如此,怪不得她。”
珍珠点点头,院里人多眼杂,便告诉她自己住的厢房,有事便知会一声。两人告了别,各忙各的去了.
晚膳的时候,曦月看见秋雨,便远远的挥手打着招呼,可秋雨并未露欣喜之色,也未上前叙话,只勉强一笑,便转身躲到角落里坐着了。
曦月有些愕然,然后又了然了。如今自己身份微妙,相必秋雨已得知了她的处境,不愿亲近怕也是为了避嫌吧,罢了。这宫中生存艰难,自己何苦连累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