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大笑，“言之有理！”复又变得潇洒自信了，“项国不听号令，齐桓公自然不悦，耿耿于怀，外敌被击退后，便腾出手来，伺机惩罚项国，不久，就灭项之事与当时的大国——鲁国秘密地签定了盟约。祸患渐渐逼近，可项氏部族却浑然不觉；有一天，以狩猎为名的鲁僖公突然率军袭击项国，先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拿起武器，打击侵略者；可惜斗争经验本就不多，加之寡不敌众，无奈之下，不得不让鲁人做了项城之主。项国覆亡后（1），土地成了鲁国的囊中之物，而项氏部族则作为战利品被分给了齐国。齐相管仲言：危难之际，不从‘尊王攘夷’之令，乃不忠不勇也，理当尝一尝苦头，便将族人全部罚为刑徒苦役，放逐东海。”“蔡镇稷”叹道：“项国覆灭，殊为可惜！然贤相的处罚亦不无不妥之处呀！”
（1）项国灭亡的时间是公元前647年；《左传》说鲁僖公灭之，《公羊传》、《榖梁传》说齐桓公灭之。
项羽赧颜，“学士之言甚是！”“孟霸天”道：“我认为处罚还是重了一些！”项羽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又道：“得知齐相之令后，先人们皆愕然了，商来议去，觉得与其在齐国海滨过着渔猎的生活，不如远赴河流纵横、水网密布的吴国。计议已定后，族人们趁齐人不备，拖家带口，匆忙逃逸，一路辗转，迤逦进入了吴国震泽（1），潜游于水草之中，荡舟于湖面之上，开始了艰难的渔猎生活。作为外来的族群，免不了要受些腌臜气，为了自保，也为了能在当地扎根，不得不与外人相搏相斗，由是大兴尚武之风。站稳了脚跟后，项氏部族便开枝散叶，或渔或猎或耕，一有争斗，举族为兵，他人皆不能挡，故而据地一点一点地扩大，吴中项氏的强悍之名亦逐渐传开（2）。吴王大悦，征召入军，自此先人们渐渐地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报答吴王的恩德，后越王勾践攻打吴国时，应吴王夫差之令，项氏部族中的精壮男子全部入伍，历练成了一支令越军颇为头疼的精锐之师。项氏先人虽英勇奋战，无奈天命难违，不得不恨恨地与越军在吴都厮杀。先时吴王夫差牢记先王阖闾的遗训（3），即位后任命大夫伯嚭为太宰（4），重用良将伍子胥，励精图治，得以国富兵强，顺势攻破越国，俘虏了越王勾践，却仁而不害，不仅如此，后又大度地将其放归故国；哪知那越王表面臣服，心里却久存复仇之念，遂卧薪尝胆，重用范蠡、文种等贤哲，革除弊端，积蓄资财，国力渐强，后趁吴王夫差率领精锐之师参加黄池之会时，乘虚而入，结果吴军大败，太子被虏，英勇就义（5）；可恨越王勾践贼心不死，吴王夫差二十年，越军再一次攻打吴国，可惜伍子胥早已被冤杀，加之精锐之士多已在昔日争霸的厮杀中故去，结果吴军节节败退，围困吴王夫差于吴都的姑苏山时，已是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吴王遣人议和，希望越王能像在会稽山时对他那样而赦免自己的罪过（6）。范蠡反对，不支持吴国附属于越国，认为应该并而吞之。越王认可这种意见，却假惺惺地给了吴王一条‘生路’：允其迁到甬东（7），统治一百家。吴王知其不怀好意，不过是想趁机羞辱罢了，便谢绝使者道：孤老矣，不能再侍奉君王了！不禁悔恨莫及，又羞又愧，流着泪对身边的人说：吾悔不听子胥昔日之良言，以致身陷绝境！唉，纵然身赴黄泉，也没脸再见他呀！便拔出佩剑，用衣袖遮盖脸面，自裁殉国。后越王安葬了吴王，但认为先前曾帮助过他的吴太宰伯嚭乃不忠不义之人，便诛杀了他。”
（1）震泽：古代东南方的大湖泊，后来水量减少，面积缩小，便成了今天的江苏太湖。（2）吴中：春秋战国时吴国的江东地区；也可说是后来吴郡的另一个称呼。（3）阖闾：也写作阖庐；阖庐与阖闾系一人；《左传》作“阖庐”，《晏子春秋》“庐”字作“闾”。遗训：吴王阖闾十九年夏，吴越檇李之战中，吴王阖闾受了重伤，嘱咐其子夫差勿忘复仇。（4）大夫：大（dà）夫，古代官名；先秦时，国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等，各等又分上、中、下三级；秦汉以后，中央要职有御史大夫，备顾问者有谏大夫、中大夫、光禄大夫等；唐、宋时期尚存御史大夫及谏议大夫，明、清时期废除。太宰：古代官名；西周时开始设置太宰，也叫大冢宰，或大宰，即冢宰的首领；职责是掌管国家的六种典籍（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辅佐国王治理国家，可见当时的太宰是百官之首，相当于后来的宰相或丞相；周王室衰落后，太宰这一官职的重要性在春秋时期下降了许多，以致于被排除在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之外；周朝之后太宰一职被停止使用。（5）这一年是吴王夫差十四年，即公元前482年。太子：《史记·吴太伯世家第一》说：虏吴太子友；《史记·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言：遂杀吴太子；文中的说法乃二者的综合。（6）会稽山：周敬王二十六年（公元前494年），在吴楚争霸战争中，吴王夫差率军在夫椒（古名包山，今江苏苏州东山、西山一带）大败越军；越王率军且战且退，被围于会稽山(今浙江绍兴南)，无奈之下，贿赂吴太宰伯嚭，请其劝吴王夫差准许越国附属于吴国；伍子胥反对并陈述利害，认为必有后患，可吴王不听，遂与越讲和，并率军回国。（7）甬东：越地；今浙江定海区（县级），隶属舟山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