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春节,彭景江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秦老板到东北各地考察广东菜心的需求量。结果前景可人,潜力巨大,效益可观。从外地回来后,彭景江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工商局。
祁丹见彭景江掩饰不住内心喜悦的样子,就笑着打趣说:“这春风还没到呢,你就满面春风地来了,有什么喜事吗?”
彭景江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用绸布包着的翠绿色的玉镯递过去,说:“我近日在东北各地跑了跑,在辽宁鞍山看到岫岩玉镯挺漂亮的,都说玉能养人,我也给你选了一个,让它把你滋润得更加美丽娇艳。”
祁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咂嘴说:“确实漂亮,真不错。不过我们有规定,不允许收受商户的礼物。”说着,就把玉镯包好放到彭景江手上。
彭景江缩着手说:“别介呀,我跟别人不一样,他们和你是工作上的关系,可我是你弟弟,你是我姐呀,过个年弟弟给姐姐买个小东西还有拒绝的吗?再说,这东西在那里都论斤卖,根本不值几个钱。”
祁丹摇摇头说:“看你说的,那个地方也许真有论斤卖的,但这款绝不是那种。不行,这要花很多钱的,我不能收。”
彭景江有些着急,诚恳地说:“祁姐,你是我的姐姐,是我身边四个重要的女人之一,我母亲、我妻子、我女儿,还有你,每人一个,你不收下,不是让我心里难受吗?”
祁丹转移话题:“你女儿那么小,她能戴吗?”
彭景江回答:“不是让她戴的,我长年总在外面跑,她长到六岁我都没怎么陪她,有了这个镯子在她身边,可以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的关爱。这每一个镯子都有一份含义在里面。”
“那,你给我的要说明什么呢?”祁丹含笑看着彭景江问。
彭景江脸红一下,微微侧低了一下头,小声说:“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敬佩,你在我心中占有一定的位置,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来看。
祁丹颔首,启齿粲然地一笑:“好吧,这个玉镯我真挺喜欢的,我……收下了。”说着,把玉镯放到桌子下面的挎包里。
看到祁丹放好了玉镯,彭景江咧开嘴笑了,说:“嘿嘿,这就对了嘛。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大事要请教。”
祁丹抿嘴一笑,说:“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啦?”
彭景江点点头,说:“祁姐就是厉害,什么也逃不过你的法眼。”于是,他就把准备种植广东菜心的设想和实验结果,以及出去对市场的考察情况对祁丹和盘托出。
祁丹认真地听着,思考了一下,说:“哦,怪不得你春节给我送去那么嫩的菜心,原来那是你们的试验品呀。按理说,广东菜心如能在北方安家,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投资项目,无论是从市场需求、成本核算还是盈利空间上看,都有较大的前景。问题是这种蔬菜能不能适合在北方的环境下生长。当然,你的实验也已经证明了一些问题,但要大面积推广,我觉得还是要慎重一些。不行就在农村找块地,在外部环境下再实验一年。”
彭景江摇摇头说:“不行呀,祁姐,这是商机。如果错过了这一年,让别人抢了先,那我们的前期准备就都泡了汤。另外,你的顾虑和担心也是不必要的,在冬天我们家那样的环境里都能实验成功,那么在夏秋两季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再说还有专家帮我们把关呢,我看是可行的。”
祁丹想了想,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把问题考虑周全一些。既然你有一定的把握,那就试试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彭景江说:“眼瞅着就开春了,当前主要的问题就是要抓紧时间征租耕地,精耕细翻施肥等都需要一些时间,早一些做准备,别错过最佳播种期。祁姐你是政府的人,出面征租耕地就得靠你来想办法了。”
祁丹问:“得需要多少耕地?”
彭景江回答说:“越多越好,一万亩都行。”
祁丹说:“不行不行,你不能太冒失了,还是根据自身情况量力而行,第一年规模要稍小点,确实可行了,再进一步扩大规模也不迟。”
彭景江点头说:“行,听祁姐的,你看多些合适,你定。最好是能在一个地区,统一管理方便一些。”
就这样,他们商定先征租两千亩地,由祁丹先去郊区进行宣传,考察和联络。
几天后,祁丹打电话要彭景江去一趟,说是已同天太乡联系好了,带他过去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定协议。彭景江很高兴,联系了老王和秦老板,一同到工商局。祁丹安排了一下工作,一行人坐上车门印有工商监察的客货两用吉普车,一路向市郊驶去。
到了天太乡政府,乡长去区里开会,委托秘书小刘接待他们。
小刘见到他们,非常热情,说:“他们已经召集了各村支书、村长开过会,把相关精神传达下去,村民们经过盘算,觉得这样租地每亩能比每年种大田多收入四五百块钱,反响热烈,各村为此都抢上了。具体我们也不敢做主,一会儿你们自己去看,相中哪块地,咱就租哪块地,也省得我们亲这个村不顾那个村地受埋怨。”
彭景江高兴地搓着手,说:“太好了,那咱们快去看看吧。”
说走就走,他们先来到距乡政府最近的岭南村,村支书姓孟,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过去当过教师,说话总爱一套一套地用词,听说小刘把征租耕地的老板领来了,显得特别兴奋,一见面就跑过来伸出双手挨个地连握带摇,嘴里不停地说:“喜鹊枝头叫,贵客就来到!你们来了可就太好了,我们一直等着你们,真是望眼欲穿呐。”
小刘把祁丹介绍给孟支书,说:“这是市工商局的祁处长,这次征租耕地就是她给牵的线。”
孟支书一听,连连说:“市里领导也不辞辛苦,大驾光临,真是对我们关怀有致,我们甚感荣幸。”说着又要重握祁丹的手,被小刘拦住,说:“欢迎过了就行了,其他领导我也不熟,还是让祁处长给介绍介绍吧。”
祁丹笑容可掬地把彭景江、老王和秦老板一一作了介绍。而后,祁丹看着孟支书,对小刘说:“要不咱先去看看地,在路上让孟支书介绍一下他们村的情况。”
小刘征求孟支书的意见:“您看行吗?”
孟支书连连点头:“行,咱这就走。”边走边指着白雪覆盖着的茫茫原野说:“我们村有一百二十三户人家,土地有小两千亩,大部分是平地,我们这里离江边不远,水源充足,土质肥沃,得天独厚,比较适合种植经济作物。”
彭景江问:“你们能连在一起成片的地能有多少?”
孟支书眯着眼睛算了算,说:“咋说也少不了一千五百亩吧。”
彭景江与老王、秦老板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大家说着,来到一块地边,彭景江用脚踢去残雪,露出黑色的土地,弯腰抠出一小块用手捻着让老王看。孟支书紧盯着彭景江他们的动作,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彭景江把祁丹拉到一边,说:“王老师说这里的土质还行,我看这里交通也方便,如果剔除山坡或零散地,可能还不太够。先把这块地定下来,在附近再找一些地,你说呢?”
祁丹点点头,回到小刘身边,说:“我们初步决定,以岭南村的地为主,让他们自己先挑选测量一下,有多少适合的地就租多少地,让他们先跟村民们说说,准备准备吧,我们再到附近的其他村去看看。”
祁丹的话,孟支书已听到了,没等小刘说话,孟支书就高兴地说:“你们放心吧,我这就回去报喜,你们再来看地签合同就行啦。”
由于有祁丹的介入,双方又是各有所需,加上由乡政府牵头担保,征租土地的协议签署顺利。彭景江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收敛了以往那不管不顾的楞劲儿,从信任和尊重的角度,采纳了祁丹的意见,先期征租了二千亩土地试试看,如果可行,再加大投入。
秦老板如期把两千斤广东菜心种子运了回来,村民们欢天喜地地领回了种子,在老王的指点下,深翻细耕,喷药施肥,在适宜的日子里,两千亩土地都按要求种上了希望的种子。彭景江每天都废寝忘食地长在地里,揉搓着湿润的黑土,吸嗅着田园的芬芳,他在心里无数次地算着帐:一亩地可收一千至一千二百斤菜,市面上最便宜的时候每斤也要四至五元钱,按最保守的二至三元钱批发,每亩一千斤,一亩地就可收二千至三千元,刨去他和秦老板前期投入的四十万用于购买种子、化肥、技术管理、以及秋后的土地租金、收获期的运输人工等费用支出,一亩地保守说也可净赚一千七百元以上,一千亩就是一百七十万,两千亩……天啊,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而又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啊!祁丹是副处级,每月的工资也不过千元。彭景江实在是不敢相信,难道我们真的就能一步跨进了富豪的行列吗?他经常在梦中被这美丽的憧憬笑醒。
不光是彭景江心情亢奋,承租土地的村民们也是热情高涨。他们男女老少齐上阵,天不亮就来到地里,精心地追肥、拔草、浇水,赶鸟,把刚出土的幼苗当成刚出生的婴儿,百般呵护。小苗逐渐长高,田野里一片翠绿的喜人景象。人们见面都笑着打招呼,尤其是见到彭景江更是格外亲切地嘘寒问暖,拉着他到自己家里做客。彭景江这家进那家出,与村民们一同设想着美好的未来。那些日子,这里的人们每天都沉浸在欢乐的遐想之中。而人们经常能看到在金色的余晖里,彭景江站在似铺着绿色绒毯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展开双臂,仰望天空,好似在迎接金色丰收的日子,好似在拥抱满天飘落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