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毫发无伤也会这样的生疼,明明风平浪静毫发无伤却有没入水底溺毙的感受,找不到症结所在,只是任由负面情绪一点点蚕食心境。平静不意味着向阳,在风浪来临之前,所有的平静下面,隐藏的惊涛骇浪,足够吞噬本就被蚕食无几的发肤。--许微澜
“许微澜?”驱车赶到的宋戊辰只看到了散落在地的水果袋,却没有看到许微澜的身影,四下找了个遍才在超市的另外一个方向找到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她,人潮拥挤,她却像是一个不变的雕塑,静静的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许微澜?”入眼的场景让宋戊辰着实吃了一惊,泪眼滂沱的许微澜,他还是第一次见,一身清冷却又泛着心疼。许微澜急急的擦去挂在脸上的那些泪珠,可眼眶里还是忙不迭地的泛出来,怎么都擦不干净。
“没事。”宋戊辰轻拍着她的背,“要哭就哭出来吧,现在擦干了我还是知道你哭过了。不介意再哭会。”
“宋师兄,我们不去师母家了吧?”
“好,我来说。只是,你先起来好不好?”宋戊辰像是哄孩子一样耐心地说着。
许微澜应声起来,蹲太久脚已经有点麻,宋戊辰搀着她一点点的向前挪。许微澜在冷风里吹了许久,手已经泛着青紫,此时紧拽着宋戊辰的衣袖,手背的青筋暴露无遗,和着红色血丝的皮肤组织这一刻在宋戊辰的眼下却是触目惊心,纵然学医已经对这一切毫无感觉,可当许微澜的双手以这种姿态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自己居然有着无比强烈的恐慌,他真的害怕这份生理上的病态会剥夺走眼前这个人的存在,这样的恐慌是自己之前从未感受到的。宋戊辰抬手握住那份青紫,用掌心的温度去化开那一片冰冷。
手背的清冷渐渐散去,许微澜却是愈发的清冷了。一言不发,连眼泪都没有了。只是那样坐着,维持着千年不变的姿势,只有间或的呼吸声证明着她的存在。
“我要下车。”
“我送你回去。”
“我要下车。”
不等宋戊辰停稳,许微澜打开车门就开始往回跑,宋戊辰转身跟上,却被许微澜喝止,直达眼底的疏离,宋戊辰束手无策。
不知道跑了多久,许微澜才回到了那个遇到苏墨的出口,她像发了疯似的在人群里疾走,嘴里喃喃的说着苏墨的名字,及肩的乌发被风吹的凌乱,她也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在人群里辨别着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眼前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从白天到日暮,再到天黑,明明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可是,漫长世纪的终点,自己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在脑海中疯狂肆虐的人。终于,许微澜累了,她缓缓的向前走着,脚步虚浮步履维艰。
手背重新被温暖覆盖,宋戊辰的脸在面前一点点放大,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自己却是听不清了。除了沉沉的睡去许微澜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只是想睡去好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苏墨,宋戊辰,都不用管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许微澜扶额轻揉着太阳穴,打量着熟悉的宿舍,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微澜,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知不知道,昨天宋师兄把你送回来的时候,我都吓死了。我问他他也是什么都没说,就叫我好好照顾你。微澜,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出去约会的吗?”
“素素,我想喝水。“
“好好,你等着啊,我给你去倒。”
“谢谢。”
许微澜瘫在床头,昨天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回放,苏墨,对,苏墨。那个身影,一定是苏墨,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昨天的记忆又一次席卷了许微澜的整个脑海,顾不上细想,许微澜披衣下床,苏墨,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接水回来的秦素素只看到了夺门而出的许微澜踉踉跄跄的往外跑着,怎么喊都喊不上,情急之下只好求助宋戊辰,宋戊辰在电话那头不动声色,一如既往的客气疏离。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好看的眉头纠缠成一个川字,等不及多想,搭上椅背上的外套就开始出去,他知道,现在的许微澜,一定是在昨天那个让她失常的地方。
果不其然,宋戊辰赶到的时候,许微澜又站在昨天的原地,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治愈那份哀伤,面对许微澜,自己总是无力的,在她面前自己好像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大夫。
“许微澜,知不知道,这样的你,让我很有挫败感。我是有多不堪,连去往你世界的路,都封死了。”
“许微澜,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呢?”
“……”
“宋师兄,你知道么?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在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我在年少的时光里就描摹着我们的未来,想象着属于我们的美好和温暖,我也一直相信,这份未来,会是事实。只要有他在,我就可以肆意,可以任性,他是我的所有。”
“可有一天,他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找不到他,我努力的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可我还是找不到他。昨天我明明看到他了,偏偏我却喊不出来他的名字,后来他又消失了。我又找不到他了,我又把他丢了。”
许微澜没有再哭,她只是平静的讲着,像是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如果不是眼里强忍着的伤痛路人皆知,宋戊辰肯定会以为这只是别人的故事。
“我又把他丢了。苏墨,别再跟我玩捉迷藏了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玩,我累了。”
这是宋戊辰第一次听到苏墨的名字,可就是这个名字,开启了之后所有始料未及的变幻。如果有选择的话,自己绝对不要知道这个人,他的入侵,让宋戊辰的世界近乎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