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顿宴饭便在这般的气氛里结束了。
“啊,终于又舒舒服服的吃上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了。”宫雨眸伸了个懒腰,大声的说道。
“这是你自己闹的,你现在说这些又像怎么个事儿?”
“还是娘亲的做菜更加美味。”宫雨眸依着妇人,调皮的讲道。
“就你嘴甜。”妇人摸着宫雨眸那漆黑柔顺的秀发,高兴的回道。
云枫呆看着这对母女,一丝羡慕抹过心间。
“雨眸,你过来,爹有话跟你说。”中年男子唤住宫雨眸,声音怒性较之以前都降低不少。
正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宫雨眸,听到中年男子如此一句,极不情愿的离开母亲:“不知爹有何事?”
“提婚之事,你打算怎办?”中年男子坐在高位,轻泯一口淡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爹,我都说过多少遍了,女儿现在还未有成亲之想,况且你们这么平白无故的塞一个人给我,没有任何感情作为基础,你让女儿如何接受?”宫雨眸有些微怒的将话一口气说出,看来似已重复多次。
“雨眸,人的一生早晚会成婚,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好不容易有如此一个别人挤破了头颅也盼求不来的好归宿,你应是万分感天才对,更何况陈霆又对你如此有心,你可千万别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中年男子一阵语重心长。
“爹,你就别再为难女儿了,好吗?你让我与一个毫无感情之人生活直至到老,女儿真的是做不到。”面对中年男子的步步相逼,宫雨眸一脸苦求的说道。
而站在一旁的妇人,见女儿仍如此顽固,也靠了上来劝道:“我问你,陈霆哪里不好?论相貌,论背景,论人品,他有哪一点你看不上眼?况且他是陈国的太子啊,以后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你若嫁他,今后可将是一国之母!”
“你们不要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宫雨眸声嘶力竭般反对道,态度强硬。
“你……”中年男子生气的指着眼前这个孤行成性的小丫头,竟挤不出半句话语。
“雨眸,你先带云枫到院落四处转转吧,这事容我和你爹再做商量。”妇人怕中年男子怒火中烧,弄坏了身体,赶紧找了个理由,结束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听到妇人如此一说,宫雨眸便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外,云枫也是赶紧跟上。
看完这出“闹剧”,云枫想到,每一个完整家庭的背后总会有一些矛盾和阻碍,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经此役,确实言之有理。只不过刚“闹剧”之时,云枫显得比他们一口之家都更为尴尬,手心之内竟全然为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走也不是,话到这里,只有外人若云枫般才能体会此等心情。
而身前这位少女,赌气似的疾步如飞,云枫暗自叫苦紧紧追随的同时也在想着怎么安慰这固执之女。
“喂,我说你能不能走慢点啊,又不是赶着去赴刑场,至于走这么快吗?”落在身后的云枫终是感到极不适应,向赶在前面的宫雨眸大声叫道。
却见走在前方的宫雨眸忽的停下脚步,半侧头部回了这么一句。
“身弱体残?”
云枫一听,一阵天旋地转,霎时之间,只觉五雷轰顶,六神无主,七窍流血,八面受敌……想不到今趟出行,却被两个人用同一种方式侮辱了两次,脆弱的心理防线被这等折腾,云枫内心颓败异常。
最终,只能坚持而又无奈的继续追着少女的步伐。
“这是哪里?”云枫望了望眼前这个别具一格的院落,惊疑道。
“怎么你还在跟着我?”宫雨眸听见云枫的声音,一惊道。
“不是你娘叫我跟着你四处转转的么?”
“我娘叫你跟着我转,你就转,那我娘叫你去死,你会不会去死啊?”宫雨眸显是仍在气头,没好气的对云枫说道。看到这么一个主动上门的主,本是感到无气可出之地的宫雨眸,哪能就此放过。
云枫被宫雨眸如此一说,顿觉尴尬无比,身体却偏偏像是被定住一般,不得动弹。
“难道你还想直访我的香闺不成?”宫雨眸哪般见得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禁不住使出这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理。
云枫这才恍悟,原来这是宫雨眸房间的院落,几下尴尬的挠头后,硬着头皮说道:“那在下告辞了,宫小姐慢些休息。”
然而宫雨眸头也不回的就迈入房间,丝毫不给云枫一点儿面子。
“哎,惹不起的主儿啊。”云枫一声独叹。
在缓缓的走出院落之时,云枫忽然停住脚步,想到就这样被一个黄毛丫头欺得体无完肤,事若传出,以后不仅仅是脸面的问题,而且任谁都会把自己当软柿子拿捏。不行,一定要做出点反抗,才能显明我非好惹之辈。下定决心后,便又走进院落,向宫雨眸的房间大声叫道:“宫小姐,你敢出来接个赌局吗?”见屋内没有反应,云枫又是一声叫唤。
“你在耍什么把戏?难道是想赖在这里不走?来人……”
话还没说完,云枫赶紧上前捂住宫雨眸的小嘴,然后嘘声道:“宫小姐,我并没有多余之心,我只是想跟你打个赌。”
“你,你先放开我。”宫雨眸似受惊的小鸟,一阵惊慌失措
。
云枫赶紧拿开了堵在宫雨眸嘴上的手,然后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确实一番鲁莽,还望宫小姐见谅,见谅。”
宫雨眸轻理了下长裙,然后视云枫为贼子般小心翼翼的盯着。
云枫受不了这等眼神,连忙开口道:“宫小姐,云某真只是想来跟你打个赌。”
戒心稍微松懈了些后,宫雨眸才开口道:“凭什么我要跟你打个赌?我们也就是才认识吧。”
心中早已料到宫雨眸会有如此说法,云枫赶紧将准备好得说辞从口脱出:“如若这个赌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任何两个要求;但是如若你输了,你就要答应我任何一个要求。”云枫停下,看了看宫雨眸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如此诱人的赌注,难道你还想抗拒?”
宫雨眸垂下头去,似是在权衡利弊,因为天下间也并没有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好运。
终于,片刻之后,宫雨眸抬起了颔首,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怎么个赌法?”
敢问怎么个赌法,应该是心里已经答应一半,接下来的赌法就很容易的了,相信她也不会拒绝,云枫内心突然抹过一丝坏笑。
“‘宫氏’应算是除了少数几个大家和名迹以外,占地面积最大,院落错综复杂的府邸了吧。”
宫雨眸轻垂颔首。
“那如若一个外来之人在没有任何熟人的带领下能单独按时走到某个指定的地方么?”
宫雨眸使劲摇头以示绝不可能。
“好了,现在我们的赌法就很简单了,我是今天才到你们府邸的一个外来之人。现在你应该懂了吧。”
“那指定的地方是哪里?”宫雨眸问得直截了当。
“地方由你定。”
“呵,你脑袋该不会是突然转不过弯来了吧,就这个赌局我想你应该是绝无胜算了,不过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当然也就不客气了。”宫雨眸听到云枫如此之说,俨然像胜利般,已难掩心中的喜悦道。
“谁知道呢?”云枫一声反问。
看着云枫那股嚣张的模样,宫雨眸顿觉反感异常,既然他自愿找死,那不如索性让他死个痛快,从而以解心头之恨。
然后,宫雨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落林居。”
“申酋之交如若我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那么就算在下输约。”
“那如何得知你去过那里?”宫雨眸仍有一点疑问。
“如果你闲来无事,你大可以一直跟着我,不过本人腿脚不利索,只能如蛮牛般缓行,到时候憋屈了宫小姐,宫小姐可别见怪。”
“哼,谁说我会跟着你了,我可以让我一个贴身丫鬟替我监视你。”想不到到这般境地,这无耻之徒竟仍然有空来嘲讽自己,哼,呆会儿待你失败之时,你也别怪本小姐冷血无情了。
“春盈。”宫雨眸向院落内叫道。
“诶,小姐,有什么事儿吗?”一位长得轻灵的小姑娘走了上来。
“从现在起,你就跟着这个人,并且不许跟他说话,也不要让他和任何人交谈,直到申酋之交,明白了吗?”宫雨眸对小姑娘叮嘱道。
“是,小姐。”说完,对云枫轻施一礼。
“那我这就去完成你口中那所谓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到时候你可别抵赖啊。”云枫一边向院落外走去,一边回头似调戏般的说道。
“哼,先找到了再嘴硬。”
走出院落,云枫寻思着该从何着手,也不知这宫雨眸的院落究竟身处“宫氏”哪个位置。想了半晌,一阵毫无思绪之后,便就这么的顺势沿路而行。
走了几条岔路,云枫忽的想起,身后还有一位监视自己的小姑娘,“是不是能够从那小姑娘那里得到某些有用的消息?。”云枫内心琢磨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似乎不妥,明是约定在先,自己又这样出尔反尔,实在不予情理。“啊……”云枫内心又是一阵挣扎,“哎,不管了,反正先把‘落林居’给找出来,其他的事儿一律好办。”终是胜利之欲战胜了理智之举,然后,云枫便停下脚步,回头走向这个监视自己的丫鬟。
本是默默跟着云枫缓慢向前的春盈,见到云枫突然的转身,实被吓了一跳,轻轻抬头看了云枫一眼,便迅速的垂下头去,匆忙施礼。
“不知姑娘贵姓?”云枫也不直截了当的询问,在安都多年积累的经验告诉他,消除双方陌生之感最为重要,因为本身人与人都会有直接或间接的抗拒感,况且还是宫雨眸亲临点名的一个监视自己的丫鬟,倘若这层隔阂消除了的话,那一切都还不是手到擒来,想到这里,云枫突然放声一笑。
然而在等了些许时间之后,仍然不见小姑娘的回应。
“姑娘?”云枫看着眼前少女,轻声叫道。
却见小姑娘只是呆呆的站立着,一句话也不说。
“难道姑娘是个哑巴?”云枫疑道,“啊,好你个宫雨眸,真会挑人啊,挑个哑巴跟着大爷,算你狠!”稍候,云枫若有所悟,愤慨万千。
话刚说完,却见眼前之女一阵摇头。
“那你倒是说话啊。”云枫略微发急,百思不解少女到底作何居心。
可是少女仍是一阵报以歉笑的摇头。
这回倒好,整的云枫倒是不知所措了。
“哎,罢了,罢了,我自己找便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云枫一阵豪情万丈。
但是,似乎事情还是回到了同一个原点上,应从何下手?
诶,宫雨眸说的目的地在哪里?我好像有点忘了。哦,对,好像是叫“落林居”的地方。这“落林居”好像在哪里听过,似乎有点儿耳熟。云枫开始在脑袋里搜寻着这“落林居”三个字。
“诶,春盈,你怎么在这里啊?”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另一个少女对春盈说道。
只见春盈把另位少女拉到一边,一阵耳边之语之后,另位少女便作礼而去。
看着眼前这个对宫雨眸还挺忠心的***盈”的姑娘,云枫又是一阵愤慨,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俗话说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俗话说得好……没有那么多的俗话说得好,别人就是不肯,你又奈别人何,云枫低声一叹。
一丝念头忽然闪过脑间,“刚那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冥思一阵后,终是全然想起。原来是今儿早上闲逛走到的“落林居”和在某个院落遇到的婢女。
突然,云枫脑海里一条思路正渐渐浮现,或许靠着这个方法能够找到“落林居”,云枫内心想到。
那么第一步,便是回到自己房间的院落。
一旁闲的发愣的春盈见到云枫终于起身,也继续跟了上去。
回了院落,云枫进屋拿了些纸笔和一根轻绳,然后以自己院落为中心画上了个圈,再用轻绳悬在半空中,对风的走向做了个大概的了解。
但是纸笔和轻绳怎么同时相拿呢?云枫一阵烦恼,恰在这时,听到身后发出微微的石响之声,回头便看到原来这是春盈闲着无聊在用小脚踢着些个碎碎之石。
“嘿嘿,想不到宫雨眸这一记还帮了我一个大忙。”云枫内心想到。
“春盈,你过来下。”
听见云枫叫唤自己,小姑娘便赶了过去。
“麻烦春盈姑娘,能不能帮我拿着这纸和笔,必要之时帮我记录某些东西?”
春盈仍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点头示意。
“那多谢春盈姑娘了。”云枫拱手作揖道。
接下来,云枫便拿着这根悬在半空的轻绳,再重复着上午的闲逛之径。每经过一个院落,云枫便告诉春盈如何记录,这样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纸上已是密密麻麻的画笔之迹,“‘落林居’应该不会太远,否则我也不会有那么好运经过此地。”经过了这么长,又有规划性的探路之后,仍是没有见到“落林居”,内心难免有些失落,但是云枫还是安慰自己道。停下稍微歇息,重振了精神后,云枫又继续往未知领域探去。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在画纸的最边部,云枫瞧见了那醒目的三个大字“落林居”,内心无限放松之后,也不管周围之人了,紧接而来的是仰天夸张般的大笑,见到此景,不知情之人,还以为此人神志不清之类。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大爷我找到‘落林居’了,让她好好准备接受我一个无理的要求吧。”说完后,又是几声狂笑。
而站在一旁的春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小姐输了赌局而心慌失落,相反她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看手里的画纸,再看看云枫,一脸的不可思议。
云枫也不管落在身后的春盈了,独自哼着小调回到了房间。进屋之后,云枫伸展着身躯想到:“哼,宫雨眸,让你跟大爷斗。”接着,一阵舒爽之意不经意间从身体和心理上踊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