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来到清河县地界。
清河县素有“山东第一大县”之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一条斑驳的青石板路横贯东西,路两旁有茶楼、酒馆、作坊等,还有不少沿途叫卖的商贩。
张小宝此行是为了寻找武大,毕竟武松因自己而死,如今只能在他哥哥的身上做些补偿。
历经百转千折,最后终于在一条巷子里找到武大,此人与野史描述一般无二:身材矮小,面目可憎,满口龅牙比起凤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炊饼上都带着三分猥琐气息。
看着武大那单纯的目光,张小宝始终不敢告诉他实情,只说武松救过自己一命,为报此恩,愿给武大做半年伙计,且只管一日三餐不要半文工钱。
武大天性敦厚,又见对方拿着弟弟的哨棒,竟是没有丝毫怀疑。
忙活到傍晚,一箩筐炊饼总算卖完了,张小宝得空问道:“武大哥,听恩人说,你快要娶亲了?”
武大“嘿嘿”笑了笑,扭捏道:“临街的许员外夸我老实,愿意把他家的丫鬟金莲许配给我!”
这事儿张小宝也了解一些,说是许员外贪图丫鬟潘金莲的美色,本想将其强行占有,不料金莲宁死不从,还把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许员外为了报复,就把金莲许配给了清河县最最丑陋的男人,也就是这个武大!
这么说来,潘金莲还算个至情至性的女人,只是为何后来沦为那般,张小宝却又不解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到了家门口,忽从榕树上跳下一个小混混来,推搡着武大道:“矮冬瓜,今天的保护费交来!”
武大哆嗦着身子,从兜里掏出五个铜钱道:“最近生意不好做,春哥别嫌少!”
小混混冷笑一声,骂骂咧咧又踹了武大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进了屋,点了灯,张小宝这才问道:“武大哥,刚刚那人是谁,为何如此惧怕于他?”
武大叹息道:“那人唤作春三,端的是心狠手辣,以后你可千万不要招惹他!”
“春三?”张小宝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历史上有这么号人物,于是又道,“这清河县他说了算?”
武大苦笑着摇头:“春三只是个跑腿儿的,与大官人比起来,他最多就是个小虾米!”
“大官人?”张小宝顿饶有兴趣道,“莫非是那个开药铺的西门庆?”
“还能有谁!”说到西门庆,武大叹气连连,或许平日里没少受他的苦。
说话间,武大已端来脚盆,给张小宝脱了鞋、褪了袜,两人坐在一起,倒似他才是伙计。
睡到半夜,武大忽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油灯,对张小宝道:“张兄弟,我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
张小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可是武大哥咽不下胸中这口恶气?你且放心,明日我就帮你收拾那春三,教他从此看见你都得躲着走!”
武大一脸惊恐道:“兄弟万万使不得,我早被他们欺负惯了,不碍事的!”
张小宝不解道:“那你所虑为何?”
武大语重心长道:“兄弟你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若教人知道你是我的伙计,别人定然看你不起!我寻思着,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的表兄弟,别人看在我的面上,或许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张小宝有些好笑,却也有一些感动,他留在这里只是想帮助武大,于是随口道:“我听武大哥的便是!”
武大满心欢喜,这才呼呼睡去……
过了几日,眼看娶亲的日子就要到了,武大照常出门卖炊饼,张小宝就在家里揉面打杂。
这日晚间,张小宝左等右等还不见武大回来,正想出门寻找,忽有街坊前来报信儿:“小宝,不好啦,你表兄弟被人打死啦!”
张小宝半天才反应过来,讶异道:“武……武大哥死了?怎么回事?”
街坊又道:“大官人今日纳妾,由于酒席准备仓促,说是要临时征用武大的炊饼,武大不从,大官人就命手下硬抢。武大心中有气,将事情闹到了县衙,谁曾想……就在那公堂之上,大官人就将他一棍活活打死啦!”
“那……武大哥尸体何在?”
“听说被扔进了清水河,谁也没有亲眼看见!”
良久,街坊又道:“小宝,你听我一句劝:大官人家大业大,又与县尉交好,你……你还是节哀吧!”
张小宝本意是助人为乐,没想到又把武大给提前弄死了,看来自己的出现已经对历史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张小宝不可能自残谢罪,这个仇,自然就算在了西门庆的头上。
而放眼整个清河县,说西门庆只手遮天也不为过,若要斗倒此人,唯有徐徐图之。
在这个草菅人命的年代,张小宝无依无靠,自己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蛮力,或许……还有超越他人千百年的智慧。
吃罢晚饭,张小宝去了趟清水河,无奈来回找了几遍也寻不到武大的尸身。
回到家时,月色早已西沉。
推开院门,张小宝就傻了眼,他明明记得自己走之前院里空无一物,但此时院中央却赫然停着个孤零零的大红轿子!
秋风吹过,帘幕轻摆,隐约可见轿里端坐个披着红盖头的女子。
这等诡异情景,一般人肯定以为是撞了鬼!
张小宝却不信这些,他抬头看了看月色,忽然想到此刻已是十月十九,武大娶亲的日子,于是试探问道:“你就是金莲?”
沉寂半晌,轿子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嗯。”
张小宝又道:“武大都死了,你还来作甚!”
稍顿片刻,金莲啜泣道:“员外说奴家是个不祥之人,还未过门就克死了自己的男人,所以子时一过,就急着把奴家送了过来……”
张小宝打断她道:“武大已经死了,你还是回去吧!”
金莲无奈道:“员外说了,你是武大的表弟,武大既死,他就把奴家改配给你了。”
张小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想赶金莲走,却见她摸索着掏出一张白纸来,哆嗦着道:“员外还说,若你拒绝这门婚事,需先将武大欠他的五十两纹银还清……”
张小宝狐疑着接过欠条,果见白纸黑字写着武大的名字,还按了手印,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安置好金莲,夜色已深。
张小宝起身道:“我去楼下睡,你也早点歇息吧。”
金莲微微有些诧异,忙喊住他道:“相公未掀开红盖头,金莲不敢入睡!”
听这口气,她似乎认定了张小宝这个相公,也难怪,古代女性身份卑贱,尤其是金莲这样的丫鬟,除了听天由命,自己又能怎样呢?
张小宝闻言转身,不想由于劳累过度,恍惚中竟“扑通”一声跌倒在床前。
金莲吓得赶紧与他“夫妻对拜”,打趣道:“相公如此跪拜之法,倒是新颖有趣!”
那红盖头本就有些窄小,金莲这一下跪,红盖头微微向上掀起,隐约露出一副千娇百媚的诱人容颜来。
张小宝虽是惊鸿一瞥,一颗小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心里叹道:“要死了!要死了!古代的女人原来这般好看!”
一时间张小宝方寸大乱,心痒难耐下,顺手就把金莲头上的红绸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