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有些为难。
“朱砂,既然刘医正让你动手,就不要犹豫了。没看到晚嫣的脸都成了那样吗?”左天赐眼神暗含鼓励。
朱砂看了朱晚嫣胀得通红透亮的面皮一眼,似下了好大的决心,一咬牙,“我确实还记得那个郎中的手法,尽量做到跟他一样。拿针来。”
那少年疑虑着将一个针盒递到她面前。
朱砂从中挑了根长针和一根缇针,让朱晚嫣背转身去。先是拿缇针轻捻慢入,扎向风府。针入半寸许,稍顿,又轻缇而出。再取长针扎向天柱……
她的神情专注,手法又稳又健,看得刘医正双目直露赞许,那少年亦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屋内人大气都不敢出,哪怕朱晚嫣嫌极恼极朱砂,此时为了自己小命计,居然也忍痛不敢发出一声,生恐惊了朱砂,她一个偏颇,就要了她的小命。
“成了。”良久后,朱砂将针从风池缇出,抹了抹额头的汗,长出了一口气,“晚嫣妹妹看有没有舒服很多?”
朱晚嫣往脸上摸了摸,“咦,真没那么胀疼了……”
朱方氏脸上难看,上善瞅着朱政先脸色不善,赶紧缩在人后,悄然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位小姐还能出手救治老夫都未曾见过的病症,实是令老夫佩服。”刘医正当先抱拳赞叹。
朱砂谦虚道:“过奖了,不过是瞎猫撞到死老鼠。”
“这死老鼠可不好撞。老夫见小姐手法老练,并不似初次施针,难道小姐曾拜过师?”
朱砂微笑,“未曾。不过是看些走方郎中施过针,讨教过一些罢了。”
刘医正还要说,朱方氏却再也忍不下去,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学这些东西做甚?以后不准在人前提起这事,没的丢了朱家的脸面。”
朱砂也不恼,眸光端宁,“以前在南渡的时候我身体极差,三不五时就会害一场大病,请医总不太方便,想着自己凑合着学点,说不定偶尔也能派得上些用场,倒没考虑太多。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周之处。”
如果她没学这些朱方氏嘴里丢脸面的东西,恐怕眼下朱晚嫣的病就难以得治了。
想到刚才朱方氏还伙同那个尼姑要逼朱砂下跪的事,朱砂出手将人治好后,不仅对那事绝口不提,留给朱方氏脸面。眼下明明她救了人,也毫不居功,更没有因此大诉在南渡时的苦水,或者反驳朱方氏毫不讲理的斥责。
其言语拿捏得度,恭谦有礼,完全显示了她的胸襟和大度。
看着众人眼里不言自明的神色,朱方氏立时明白刚刚自己一时气急之下落了下乘,心里暗怒朱砂的假惺惺给自己挖了坑,也自警醒自己的沉不住气留人话柄。
当下忙换了脸色笑叹道:“罢罢罢,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今儿大家都累了,逢文,你就送送刘医正和左将军吧,今日多亏了他们忙进忙出。”
一众人于是纷纷起身,等朱砂再回头,朱政先已不在,也不知他何时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