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我让疏香拿过静嫔送来的橘子尝,疏香犹豫着,不情不愿地拿了几个过来。
“娘娘,静嫔一直看不惯您,她送来的东西……还是不吃的好。”
我拿起一个橘子来细细地剥着,不在乎地说:“既然她大摇大摆地来送橘子,你还怕她在里面下毒不成?”
疏香担心地点点头。
“不会,她还不至于那么傻。”我把剥好的橘子一分两半,递给疏香一半,“放心吃吧。”
“谢娘娘!”疏香欢喜地接了过去。
我尝着这新鲜的蜜橘,甜味弥漫在口腔里,不是酸甜,而是可以蔓延到心底的甜,只怕,还是可以留住恩宠的甜,“静嫔送来的那些橘子,带篮子,一会儿全送到我寝室去。”
疏香把手里剩下的橘子一下全放进了嘴里,“是,娘娘,我这就去!”
“等等。”我想了想,“陛下让元祥送来了多少?”
“两大筐呢!”
“嗯,你叫上小同子,给咱宫里的人分一筐,看好了他们,别每人分不匀。”我说完挥挥手,疏香应是,步子轻快地走了出去。
静嫔送来的橘子个个饱满,薄皮是好看的橙红色,就像静嫔得意非常的脸。橘子啊橘子,看来你并没有帮上你主人什么忙。
刚进酉时,夙玄轩便过来了。我带着宫人跪在殿口接驾。
“瑶儿的身子不好,不是说不用跪了吗?”夙玄轩扶起我,有些埋怨地看着我。
我认真地回望着他,道:“瑶儿已然好了,该有的礼数不能免。”
夙玄轩握着我的手走进殿内,听说他来,我便早已命人备好了晚膳。
夙玄轩吃得满口生香,我盛了碗猪肝汤放在他的面前,“看陛下的样子,可真是饿了,难不成静嫔姐姐的午膳不和陛下胃口?”
夙玄轩满脸疑惑,“静嫔?朕一直在御书房批折子,还是在未时才让元祥端来一碗羹吃了,哪里来的静嫔的午膳?”
我故作生气地撅起嘴,不满地说:“那就是静嫔姐姐故意逗瑶儿,她午时来给瑶儿送蜜橘,瑶儿想留姐姐用午膳,可她急急忙忙就走了,说要给陛下送午膳呢。”
夙玄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哦?有这事儿?”
“瑶儿哪敢骗陛下。”我心念一转,又笑起来,“陛下,您别说,静嫔姐姐的蜜橘可真是好吃呢,不过就是有些少,瑶儿就吃了一个,剩下的都给陛下留着呢。”
夙玄轩不想在静嫔的事情上多说,遂顺着我的话道:“少?你个小贪心的要多少才够?就知道你爱吃,算上朕又给你的,你宫里怎么也得有个六七筐了吧。”
“怎么会呢?”我纳闷地掰着手指头说:“算上陛下给的两筐,还有静嫔姐姐给的一篮……”
“静嫔就送来一篮?”夙玄轩打断我说。
我诚实地点点头。
夙玄轩的脸色又变了变,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拽着夙玄轩的手来到卧房,桌上是我下午闲来无事时剥好的橘子,放在盘子里用扣盘扣着。
我拉着夙玄轩坐在床上,疏香把已经烧旺的炭炉往床边靠了靠,伴星和伴月拿来了热水和巾板[1]。
我挥手命他们退下,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他。
一个盆里的水用来擦脸擦手,另一个盆里的水用来泡脚。
我拿着巾板给夙玄轩仔细地擦着手,夙玄轩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这些事让奴才们来做就可以了。”
我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不停,“瑶儿不喜欢别的女人服侍我的夫君。”
说完,我假意惊惶地望向他,手也僵在那里,害怕地说:“瑶儿……瑶儿失言了,陛下,就是陛下……”
他也望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是生气了吗?这下我的心里真的有些慌,手上沾带的热水慢慢变凉,我欲收回手,刚一动,却被他一反手,紧紧攥在了手心。
“你再说一遍。”夙玄轩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知他是喜是怒,心开始打鼓,有些结巴地问:“说……什么?”
“你方才,唤朕什么?”夙玄轩有些渴望地望着我。
我这才晓得他并没有发怒,暗暗松下一口气,垂下眼睑声音如蚊,“夫君……”
二字刚落,我便重重地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话音在我耳边,有些轻颤,“好瑶儿,夫君二字,好听……”
也是,宫中的女子大多出于官宦大户,读的是女德之书,习的是名门规矩。嫁入宫中,不管是从德还是从规,是没人敢叫皇上一声夫君的。
我从他的怀中钻出来,对他乖巧地笑着,“陛下喜欢,瑶儿便多喊两句,夫君,夫君。”
夙玄轩含笑望着我,他宽厚的双手握着我的腰,琥珀色的眼睛好像冬春池的水,温暖,清澈,其中是深不见底的柔情脉脉,“瑶儿,夫君此生,定不负你。”
我被这情意绵绵的情话弄的脸上火烧一样的热,转移了话题道:“水都凉了,瑶儿给夫君擦干吧。”
夙玄轩的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我话说完了,却动不了。
“瑶儿,之前我来时你说身子已经好了,是吗?”他的脸慢慢靠近,身体也离我越来越近,我仿佛可以感受到他炙热体温就要将我吞噬。
“臣妾……”
我只是一开口,夙玄轩的唇便贴了上来,我清楚地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吻,由浅及重,身上的衣物被除去,他滚烫的呼吸仿佛要将我烧成灰烬。我好似刚刚喝了一杯烈酒,头脑慢慢从清明变得模糊,心酥酥麻麻,轻轻颤颤,一个人,一颗心,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沉沦下去……
[1]巾板:手巾,同现在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