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日渐炎热,刑侦一大队的办公室里,门窗大开,风扇咿咿呀呀的转着。方浅月抱着一个巧克力花色的纸盒,斜坐在电脑前面,一边悠闲的看着古装后宫剧中的那些女人,只为争夺一个男人斗得死去活来,一边往嘴里塞着纸盒里的冰激凌。
而与此同时,秦悦则是靠在局长办公室的沙发里,一边翻阅着凉小峰前些日子拿给他的关于韩木的资料,一边威胁着局长:“我们办公室里的空调要是再修不好,我就带着所有组员,来您这里吹空调。”
姜局长斜眯了秦悦一眼,直接戳破秦悦的心思:“想提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就你们那破空调都坏两年了,也没见你这么着急过,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吧。”
“好吧。”秦悦坐直了身子,显得郑重了起来。
姜局长也放下手里的文件,直视着秦悦。
秦悦扬了下手中的文件:“这小子叫韩木,警校今年的毕业新生,之前的画室命案他也有参与,我想要他进我们一大队。”
“好,还有什么要求?”姜局长答应得到是痛快。
“还有……我想要涨工资。”秦悦轻咳一声。
“这个免谈。”姜局长拒绝得也很痛快。
“那没事了。”秦悦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吹着空调,跟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韩木:男,父母不详。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韩木,从高一开始,就完全靠自己挣钱活命了。到处打工,发传单,送外卖,或是穿着厚厚的玩偶服装在街上一站就是一整天,还要抽出时间去完成学业……所以,他一直知道,钱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有多么重要。
日子虽然辛苦,却也充实,韩木一天天在艰难中长大,并没有时间去感怀生活的艰难。
高中毕业后,韩木选择了考取省警官学校,也许,他只是想借此来查出自己父母的下落,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他只是觉得警察这个职业比较酷,谁知道呢。
大二那年,韩木在一家手机卖场做兼职促销时,发现了一伙偷盗手机的人,大概七八个人之多。韩木当时没有声张,只是在给客人介绍手机时,偷偷用手里的手机拍下了那些人的样子,然后告诉了店长,通知了警察。
店长为此奖励了韩木两千块钱,之后,便将韩木辞退了,理由是怕那些偷窃者还有什么兄弟朋友的会前来报复。
韩木并没有为此感激,或是怨恨那家店的店长,反而是突发奇想,打起了做私家侦探的主意。还好,大学的课业不是很忙,韩木白天上课,晚上又找了一家酒吧保安的工作,借此用来广交朋友,联系侦探的业务。
还别说,在他做了一段时间之后,竟也有了些小名气。毕竟他的大学专业,就是学这一类技术的。时间久了,一些客户还会把他介绍给他们的朋友,于是,韩木的侦探工作,竟然成了他众多兼职工作中,最为赚钱的一个。
秦悦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里面,是韩木在学校期间的各学科成绩和日常表现,虽算不是最好,可也还过得去。
当他在看到《犯罪心理学》一科后面的导师签名时,心中突然有了想去学校看一看的冲动,便将手中的资料往茶几上一丢,起身打算离开。
“我还以为你要在我这里呆上一整天呢!”姜局长凉嗖嗖的笑道。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秦悦随口敷衍。
姜局继续感叹:“你看人家经侦大队,扫黄大队,技术处,证物处,全都自己换了新空调,没让局里出一分钱,怎么就你们刑侦穷成这样。”
“法医处和我们刑侦一样穷好吧!可这也没办法,送到我们这里的,不是死的,就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哪里还会有人求到我们这里,当然没钱了。”秦悦理直气壮。
姜局被噎得顿时没话了,只好摆手:“赶紧走。”
出了警局,秦悦驱车直奔省警校。
吴佳对于秦悦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意外,很亲热的邀请他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在听韩木讲完之前的案子之后,我就觉得你能来找我。”吴佳很是肯定的说。
秦悦却不明白:“怎么会?我也只是临时起意才决定过来看看的,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还不了解你。”吴佳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再怎么说,我也跟了你那么多年,就你那破性子,不难猜!”
“可是在局里,没有人说我性子不好啊?”
“那是因为他们都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打不过你。”
“……”
“对了,上次的案子,韩木他表现得也还算是专业吧。”吴佳说着,用她那尖尖的小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
秦悦顺着吴佳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韩木,正和一个男生一起挤在一处窗口打饭,此时正值午休时间,食堂乱哄哄的很是热闹,他们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角落,打完饭后随便找了个空坐,开始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还行吧。”秦悦收回目光。
“那把韩木招进去你那里吧。”吴佳突然说。
秦悦显得很是意外:“怎么,你要为那小子求情?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当然喜欢了?”吴佳贼兮兮的笑了下。
“我去杀了他。”秦悦愤然起身。
吴佳一把拉他坐下:“好了别闹了,我也是为你想,韩木那孩子,心理问题比你之前那案子里的何晴还大呢,他那么聪明,若是不能在一个靠谱的人身边,万一行差踏错那么一小步,那你们警局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没那么严重吧?那小子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杀人放火的潜质啊?”
“当然,杀人放火那么低级的罪恶,小木怎么会去做。”
“你这算是在夸奖他?”秦悦不以为然的又扫了韩木的方向一眼:“你看他笑得多阳光,哪里就阴暗了,我看你们这些个学心理的才阴暗,所以才会总觉得别人都阴暗。”
“越是阳光充足的地方,影子的颜色才会越深。”吴佳显得有些认真:“韩木现在看着正常,只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太忙,忙着生存,根本没时间来表现出不正常状态,可若是以后工作了,生活稳定了,一切都趋于正常了,那他……”
“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现在还说不好。”吴佳摇了摇头:“如果是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还会好一些,比如强迫症,抑郁,自闭,或是性向之类的,最怕的是表面上一切正常,然后在心底里慢慢扭曲,最后产生一种病态的审美追求。”
“就像爱神的亡灵那画的样子?追求死亡的美?”
“差不多吧,不过,何晴并没有用血来代替那鲜红然的染料,所以,心理上还不算严重。”
“你是说韩木他……”
“总之你要好好带他,他很聪明,也很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