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论文答辩等事宜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进刑侦大队的事也基本定了下来,临近毕业,所有课程都已经结束,就连每日的早操,都没有人来管他们这些个即将毕业的人了。
韩木趴在寝室里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好像就只剩下等待了。
班上的同学们对于韩木可以一毕业就直接刑侦大队的事表示极其羡慕,纷纷猜测他定是走了什么关系。而更让他们羡慕的,则是韩木现在可以尽情玩乐,并有着大把的时间。
可韩木却对这突然闲下来的生活,表示很不适应。
起身从床上坐起,韩木发了会儿呆,然后伸手去够床下书桌上面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自己那心爱的相机,看里面存储的照片,满满的都是他过往生活的回忆。
看着看着,韩木就翻到了那张曾在命案现场所拍摄的《爱神的亡灵》,随即起身下床,洗澡换衣,出了校园。
十日之后,徐枫突然接到了韩木的电话:“兄弟,想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好啊!现在正流行这个呢!”徐枫整日闲极无聊,一听韩木的提议,立马同意,抱着家中客厅摆放的地球仪一边转着一边问:“咱们去哪啊?”
“新高泽市”韩木淡淡的说。
“那是哪里?没听说过啊?新开发的嘛?哪个国家的?是落地签证么?气候怎么样?登山还是下海?”
“……是何晴所在的城市,不用带护照,不爬山也不下海,是去墓地。”
“……原来是走人文路线啊!”
二人的行李都不多,徐枫是习惯了出门只带一张卡,需要什么直接刷,而韩木则是本身就没有多少东西,一个背包,外加一大卷筒状的东西。
“韩木,你不抽烟,随身带什么打火机啊?”徐枫看着被机场安检人员查出收没的打火机,好奇的问。
“峰哥他又不近视,不是还带着眼镜么。”
“峰哥?哪个?凉小峰警官?”
“恩。”
“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呵,他说他平时带着平面镜只是个人爱好,眼睛被挡一下,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感,容易吸引女人。”
“……你这也是个人爱好?”徐枫又指了指那打火机。
韩木扬了扬手中的巨大卷筒,冲着徐枫神秘一笑。
徐枫顿时明白过来:“这不会真是那画吧?你从哪里偷回来的?难道咱们这一趟,就是为去何晴的坟上烧画?”
“那是她的遗愿,我觉得,应该帮他完成。”韩木认真点头,根本不理旁边安检人员的审视目光。
“你和她又不熟,何苦。”徐枫表示不解。
韩木轻叹:“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帮她,也许,是因为她是我所接手的,第一个真正的案件受害人吧。”
“好吧……可是那画,你是从哪里偷回来的呀?不是已经被买家运送出国了么?”徐枫还是想不出韩木什么时候达到了国际大盗的水平。
“是我临摹的一张。”韩木淡淡回道。
“你自己画的?”这回,徐枫是彻底不能淡定了。
韩木微微低头,牵着嘴角笑了笑:“我去艺院的美术系旁听了几天,然后照着照片临摹的这么一幅,可能不太像,不过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徐枫这回是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二人到了何晴所在城市后,先去了当地警局,听说何父已经带着新的家人,搬去了新的城市,不在他们这一片警区了,便只得作罢,打消了前去拜访的念头。
看来,何父在得到卖画的那一大笔巨款后,已经不把他那小心易易维护了近二十多年的教导主任职位放在眼中了。
韩木二人随便找了间小旅店住了一晚,是那种古朴破旧的,阴暗中透着丝丝清爽皂角味道的小地下室,看起来很干净,却整洁得让人有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
徐枫是第一次住在这种地方,显得很是兴奋,期盼着能发生一些神鬼类电影或小说中的情节,结果,等了整整一夜,除了隔壁那响亮的呼噜声,再什么都没有了。
次日清晨,天色刚亮,二人便出发去了城郊的公墓区。
韩木先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本何晴的日记,放进火里,火苗蹿升,瞬间包裹住了那本日记,逐渐吞噬。
徐枫站在一旁念叨着:“晴啊,哥这可是平生头一回千里迢迢的坐飞机来给人上坟,你念在哥这一片心意的分上,就在上面帮哥好好看看,看哥周围有没有什么端庄善良品行无双的漂亮妹子,然后给哥指点一下,呃……也不用指点得太明显,别吓到哥就行。”
韩木斜眼看徐枫,一脸的不可思意,上坟都能上得这么贫的,韩木还是头一回看到。
徐枫却是不理韩木,继续与何晴说话:“妹儿啊,你这事儿吧,哥也是真的帮忙了,上次还去你卖画的画廊帮着找线索了呢。虽然最后找到的那枚指纹,只是你妈去画廊时无意中留下的,可怎么说我也算是尽了一份力吧。”
韩木实再听不下去了,将那画展开,打算赶紧烧完离开,也好让何晴能清净一下。
徐枫一眼看到了韩木所展开的那幅画正面,顿时惊呼:“这也太抽象了吧!比原版还让人看不懂!”可正当他伸手想要接过那画仔细看看时,画作却已经落入下方的火焰之中,各种色调的红,被火焰照耀得如同鲜血般艳魅妖异。
“你去别处溜达吧,我和些话想与何晴单独说。”韩木看着那画烧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徐枫一脸诧异:“我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可溜达的?你就不怕我被吓出心脏病?”
“你阳气足,不会。”韩木一脸笃定的笑着。
“好吧。”徐枫无奈,只好溜达去了远处。
韩木见徐枫走远,这才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何晴那孤零零的坟墓,紧抿着嘴唇,突然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了。
原本以为,自己与何晴是同一类人,可以有许多话说,就如同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儿时的伙伴小米粒一样,虽然现在是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可却完全不会防碍两个人的交流。
可是,那些许多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听到的话,他对何晴,同样也说不出口。
算了……韩木叹了口气,就让那些奇怪的情绪封存埋葬在心底,再不见天日。也许多年以后,可以发酵成美酒,也许…..会溃烂为腐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