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秦悦,还以为是有了什么突发的大案子,在接起手机的那一刻,便直接开了免提,然后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接电话一边穿衣叠被刷牙洗脸。
可当他听明白了警局一早来电话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了什么突发事件,而只是为何晴的父母之后,很是泄气的又坐回到了床上,缓了口气,然后双手搓了搓脸,默然无语半响,这才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三明治当早餐。
对于何晴的父母,秦悦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感,早已经习惯随时面对突发事件来临的他,不管何时何地做什么,都会有着十分钟之内整理妥当赶往事发地点的准备,可这一次,他却是赌气似的特意让自己放慢了节奏,并踩着上班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了警局。
还好,凉小峰到的比较早,没有让一楼大厅中负责登记接待之类杂事的那些个小警员,被欺负到情绪失控,想要摸枪干掉对方的程度。
凉小峰到时,韩木依旧是站在一旁看着,混在一群小警员之中,并没有上前调节的意思。毕竟,他还不是正式的警员,没有权利给何晴的父母做出任何承诺,也没有资格与他们二人谈什么条件。
而且,在韩木看过了何晴的日记之后,再看眼前这中年女人的气质,便有种恍惚见到了当年初中时教导主任的感觉,心情十分不爽。
但最主要的,还是在韩木眼中,那中年女人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有愤怒,看不出悲伤。
所以,韩木不知要如何与那何晴的父母交流,安慰么?貌似他们二人并不需要。所以,他只能这样冷眼看着,没有表情,没有喜怒。
还好,凉小峰到了之后,便将何晴的父母带到了二楼的小会议室中坐,总算,一楼大厅中的闹剧,可以落幕了。
韩木跟在凉小峰等人身后也上了楼,虽然接收到了凉小峰向他投来的哀怨目光,却是全当没看见,完全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
凉小峰对于韩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能是暗地里对他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当着当事人的面发飙,更不敢让他们觉得自家警局还存在着如此激烈的内部矛盾。
认领尸身的手续并不繁琐,凉小峰带着一众人进到了一间小会议室,然后拿出一张表格,要二人填写,可那何母却是一直在吵闹着赔偿的事情,拒绝填报什么表格。
凉小峰的态度极好,面上一直挂着微笑,待那中年妇女尖着嗓子吵完了之后,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始给对方分析当前形势,并尽量的让她清楚知道,她此时说这些话的严重性后果:“这位大姐,不知您这样说我们办案人员,可是有了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我能有什么证据?这种事还要证剧么?明眼人不是都看得出!明摆着的事好吧!我闺女进来时还好好的,就是死在你们警局之中的,你们还要什么证据啊!”那女人又开始吼叫。
凉小峰一脸的云淡风轻:“你女儿是自杀,跳楼而死,畏罪自杀,而且是在市医院,和我们警局没有关系,你……”
“你放屁!”何母粗暴的打断了凉小峰的话:“明明就是被你们警局给逼死的,还告诉你,不拿出让我们满意的赔偿来,我就不走了!”
“您不是说要赶今天上午的火车?”韩木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满脸关心的问。
“我还赶什么火车,你们看看这都几点了!”何母指着墙上的钟表:“再说了,事情没解决,想让我们就这么空手回去?门儿都没有!”
“那你想要怎么解决?”凉小峰将身子向椅背靠了靠,眯着眼问。
“五百万!”何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凉小峰无奈的笑了:“我们队里的警车,还是十年前的款式呢,车门坏半个月都没钱修,你让我们上哪儿去弄五百万给您!”
“那我不管,若是没有,我就天天来你们这儿闹,啊不,我就往上面去告!”何母似想出了更好的主意,嘴角竟隐隐有了些许笑意:“我要告到省里去!”
凉小峰听罢,渐渐收敛起了些许笑容,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淡淡的说了句:“请便。”
“你!”那女人又开始了暴走状态,怒吼着:“你当我不敢是么?好,我现在就去!”
“呵!”凉小峰轻轻的笑出了声,然后抬头指着一处墙角的摄像头:“这位女士,在我这警局里,这种摄像头有很多,你今天大闹警局,诽谤,讹诈,噢,刚刚在楼下时还推了我们的小警员吧,应该算是袭警……好吧,你去告好了,若是不知道程序,我可以帮你。”
“什,什么袭警?袭什么警?”何母的暴走状态瞬间切换成了省电模式:“我没,没动手,刚才不是……”
凉小峰就这么淡淡的看着那女人,待她说不下去了,这才将那张表格往桌子前面推了推。
谁知,那女人又强硬了起来:“好啊,你们警察就这么欺负人是么!我还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女儿是怎么从你们警局去的医院,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要不是你们,我女儿也不会从天台上跳下去!”
凉小峰斜眼看着那女人,嘴角依旧是轻轻的笑,可明显快要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了。
可一旁的韩木,在听到那女人这一句时,却是突然间,好像抓到了什么,两只手插进头发里,开始拼命的想,想着这段进间以来,案子的一步步发展。
“天……台……”半响,韩木从口中喃喃的念出了这两个字。
凉小峰这边正盘算着怎么让眼前这女人填表签字呢,突然见到韩木的状态有些不对,不禁站起身,有些紧张的问:“小木,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韩木抓着脑袋,本来闭上的眼睛慢慢挣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凉小峰,眼底清澈明亮。
凉小峰被看得有些后背发寒:“喂……你,你不会一早起来就嗑药了吧?”
韩木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嘴角微微的抽了两下,然后低声对着凉小峰说:“咱们警局,在通知他们二老时,只说何晴是坠楼,可从没有人跟他们提过天台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