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泱泱华夏,其间名川大山自不计其数,自人界修仙之术鼎盛之时,中土修仙人士常喜寻得天地灵气汇聚之所,开宗立派,收许弟子,传道授术。
一时中土修仙门派林立,其中仙法道术各不相同,各有说长,只是其间仍有名望高低之分,世人常说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此之洞天福地皆是修仙之人梦寐以求之所在,其中修仙门派人士大多皆有通天彻地之术,雄踞一方,而此之为首的便是名震天下,纵横三界的修仙门派,蜀山剑派。
以西南蜀山之名势,自无需多言,在中土西南深邃无边的云海之上,眼见一座座雄伟绝奇的山峰凌于九天之上,青翠的山峰周遭围绕着朵朵飘渺的白云,宛若仙境。
霎时只见一只白羽仙鹤乘风而来,依着云迹,寻得蜀山诸峰中一泓清泉浅池,飘然落下,栖水而息。
可饶是这仙家鸣禽姿态优雅,落水之时仍是扰了池边苍松翠柏之处的一只正在啃食松果的小松鼠。
这只灰绒绒的小松鼠莫名的被打扰了进食,不禁身形灵活的窜上青松枝头,竖起绒尾,鼓起腮帮子,对着池中那仪态高傲的白羽仙鹤吱吱叫了两声,以似抗议,可白羽仙鹤却是聪耳不闻,视若无物,安静的低头饮水进食,气得小松鼠在枝头上不断跳跃翻滚,以便引得仙鹤的注意。
“小灰,怎么了?”
只闻一声女子有些疑惑的询问,声音清亮,小松鼠闻之停下身形,顺着青松枝干窜了下来,灵巧的跃到池边一位少女的肩头,摇着尾巴述说着什么,吱吱的叫着。
这女子原是一位方至妙龄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面容清丽,皓齿明眸,肌若凝脂,青丝如云,一袭干净雪白的素袍更是显得这妙龄少女脱俗了几许,宛然若仙。
妙龄少女身披淡蓝烟纱,腰细青绿细带,半坐在池边,一双****白皙的小脚丫浅浅的没入清澈透明的池水中,任由流水轻轻拂过,小脚丫不时地随意拍打水面,嬉戏着池水下有些懒于游动的鱼儿。
这位阳光下自由自在,活泼明朗的妙龄少女名叫苏槿儿,乃是大名鼎鼎蜀山七宫之一,瑶光宫凌音长老的唯一女弟子,苏槿儿虽说师出名门,却是喜于山水宠物,懒与修行,常于蜀山诸峰之中的奇峰美景游历玩耍,自得其乐。
苏槿儿明眸微亮,认真地听完肩头上的小松鼠说完,嘻笑嗔道:“人家只是在此饮水小憩。你安心吃你的小果子就是了,何必无故气恼于她?”
小松鼠听完,似觉不满,一双大眼睛不禁白了苏槿儿一眼,又转头对着池中的白羽仙鹤吱吱叫嚷,不住在苏槿儿的肩头上蹿下跳,不时用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做着搞怪挑衅的动作,逗得一旁的苏槿儿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了刚刚安静温雅的模样。
可那正安静饮水的白羽仙鹤似已被这吵嚷的小松鼠弄得有些烦躁,突地鸣叫一声,振翅而飞,扶摇直上,遥遥远去,隐于苍穹飘渺白云之中。
“再见……!”
苏槿儿见白羽仙鹤离去,不禁微笑着遥遥挥手告别,似在欢迎着仙鹤下次再来。
可就在白羽仙鹤刚刚隐入天边云迹之时,整个蜀峰九霄之上忽闻一声凄厉凤鸣,只见一青鸾于九霄之上乘风而御,直直化作一道青光往蜀山瑶光宫所在之山峰而去。
“嘻嘻!是云孤师兄回来了!小灰,我们走,去找云孤师兄玩去。”
苏槿儿望见青鸾,开心地自语一声,灵巧的于池边站起,光着脚丫踏着未干的水迹,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小跑,小松鼠则于道旁树稍上不断跃动,少女与小松鼠似是比赛一样,在这蜀山林荫只见开心奔跑跃动,嬉笑妍妍。
苏槿儿奔跑至山顶,迎风展臂,纵身跃下,于山空中召出一只手折纸鹤,纸鹤栩栩如生,乘风而起,苏槿儿踏于其上,依着刚刚青鸾凤鸣之处飞往瑶光宫。
蜀山七宫中,唯属凌音长老所在的瑶光宫最为僻静优雅,青石小阁,拂柳曲道,朴素清雅的瑶光宫深隐山腰处的竹柳林间,自有其隐于天地山水之间的意味。
苏槿儿落至山间一古道之上,沿路而上,于瑶光宫庭前遥遥看见了三位蜀山门人立于庭前,两男一女,正聚在一起似在述说着什么。
苏槿儿却是识得,那位气质清雅,腰悬佩剑的蜀山女弟子名叫楚晴,乃是蜀山玉衡宫丹青长老的弟子,仅仅年方十八,却已是丹青长老的得意弟子,深得丹青长老的医术真传。
而这三人位蜀山弟子中,只见其中一位蜀山弟子尤其扎眼,却是苏槿儿的大师兄,吴珩。
吴珩通体身着黑衣黑袍,身形精壮,背后还背着一柄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玄铁巨剑,巨剑通体暗黑,色泽内敛,棱角分明,应似由某处阴暗之处的玄武岩天然形成,势若千钧,凸显得持剑之人孔武有力,沉稳冷静,颇有蜀山大好男儿的气概。
不过这位仁兄的容貌着实长得太过沧桑成熟了些,虽也是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但他那下颚粗黑浓重的胡须若不是清理得干净,就着实有点像年过几旬的山中野人了。
楚晴见到苏槿儿时,微笑一下,道:“苏师妹,你也来了。”
苏谨儿微笑答道:“嗯,苏姐姐,云孤师兄回来了吗?”
楚晴闻之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身旁的吴珩。
此时吴珩一手摸着下颚的胡茬,似在思虑,一边向面前的一位身着蜀山服饰的守山弟子问道:“常师兄,方才青鸾落入此处之时,你果真没有见到云孤师弟?为何方才青鸾所鸣之音竟闻之有些凄厉?”
这位名叫常昊的蜀山弟子闻之无奈苦笑道:“吴师兄,你我与云孤师弟皆是蜀山同门弟子,我又何苦欺瞒与你。方才青鸾落入之时,其身上只有一位身受重伤的小兄弟。那小兄弟伤势颇重,昏迷不醒,我们几位守山弟子又皆是不识,只好将他送入瑶光宫中,请凌音长老医治,除此之外并无见到云孤师弟。”
常昊说完,吴珩默然不语,此时一旁的楚晴看了一眼吴珩道:“吴师兄不必焦急,云孤师弟天资奇绝,道行远高于同门弟子,断然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掌门已派其他弟子前去支援,等他们回山之时便会知晓,此时急也无用。”
吴珩闻之点了点头,道:“是我多虑了,敢问那个小兄弟,伤势如何,是否要紧。”
常昊闻之,摇了摇头,道:“我见到时,那位小兄弟腹部已被贯穿,伤口可怖,浑身是血,已是奄奄一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凌音长老现已请了丹青长老前来医治了,具体如何,要等两位长老出来之后才会知晓。”
“师父也在里面吗?”楚晴闻之,似有些惊讶,低声道:“恐怕那位小兄弟有些不妙,竟然会让凌音师叔请我师父亲自前来医治。“
楚晴说到此时,看向吴珩道:“吴师兄,你若有疑虑,便与苏师妹进去看看吧,我便在此等候家师出来。”
吴珩闻之,看向楚晴,道:“多谢。楚师妹,你……”
楚晴此时也不看他,打断说道:“家师丹青长老正在里面救死扶伤,我这个做徒儿的自然要在外等候。”
吴珩默然,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槿儿,低声说道:“小师妹,你是否要同我一起进去拜见师父”
苏槿儿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要一同与大师兄等师父出来了。”
吴珩与苏槿儿一同进入瑶光宫中,两人穿过门廊进入偏厅的一间小屋里,只见屋里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位十来岁的少年,生死不明的张一生。
床边坐着一位书生气息十足的男子,男子一束黑发,唯有双鬓斑白,双瞳温润,鼻削口直,此时这书生男子正给病床上要死不活的张一生号着脉,想必就是蜀山玉衡宫的丹青长老了。
而屋内还立着一位女道人,则是苏槿儿的师父,凌音长老。只见这位凌音长老容貌唯美,看不清岁数,纵是有些岁月的痕迹也似乎随之清远淡雅的气质消散于飘渺的云烟之中,不语出尘,凝眸动人。
吴珩与苏槿儿见凌音长老与丹青长老正在医治张一生,不敢多言,皆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丹青长老装模作样坐在床边诊了良久,微一闭目,缓缓站起。
凌音长老见丹青长老诊完,缓缓问道:“怎么样?”
丹青长老闻之看了凌音长老一眼,莫名问道:“什么怎么样?”
凌音长老不语,只是看着丹青长老,丹青长老被看得只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然要死的张一生,,随意道:“还行,没什么大事。只是腹部丹田气海之处皆被贯穿,导致全身经脉皆已死闭,现已被我用封魂玄黄丹固其丹田,又已西岐蒿龟膏续其穴脉,暂时已无性命之忧了。只要再静养几日,这位少年自然就会醒来。”
丹青长老说完,又看了一眼张一生,叹了一气,似已乏了,高举双臂伸了一下懒腰,便迈步欲走,凌音长老却突然说道:“丹青师兄为何总语之半余?令师妹不解?”
此话一出,吴珩与苏槿儿皆是不解。
丹青长老闻之止步,面露苦笑道:“凌音师妹,这话何意?
凌音长老直言问道:“这少年以后会怎么样?”
“当然是与常人无异,哦,这位少年以后可能身体会有点虚弱,动作比别人慢点,反应比别人钝点,不可习武,不可修道,其余倒是没什么了。”
丹青长老答道此时突然一顿,疑惑问道:“师妹,你怎么关心少年这事?我听元神师兄说云孤师侄下山执行师门任务已有数十日,为何今日只见其所契神兽青鸾归来又去?话说云孤师侄呢?我这几日不曾与他逐棋,还觉颇为无趣呢。”
“对呀,对呀,师父,云孤哥哥怎么没有回来,槿儿还要找云孤哥哥玩呢。”
苏槿儿自刚刚归来之时,一直有些疑惑不解,此时不禁急急问向凌音长老。
待室内众人一齐望向凌音长老时,凌音长老却是默默摇了摇头,看向苏槿儿缓缓道:“槿儿,你先送送丹青长老,吴珩师侄,你随我往前厅一叙。”
吴珩躬身答道:“是,师叔。”
丹青长老闻之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苏槿儿见了只好奉师命相送丹青长老。
等在瑶光宫外的楚晴见丹青长老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去,躬身说道:“师父……”
丹青长老看了一眼楚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师非这么大劲求人,连句感谢都没有,唉!算了,回家吧。”
楚晴闻之看了一眼一旁的苏槿儿,眼神询问,苏槿儿也是不解,楚晴只好跟着丹青长老返回玉衡宫。
苏槿儿目送丹青长老与楚晴师姐离去,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而后转头返回瑶光宫内偏房,而苏槿儿回到刚刚的小屋时,凌音长老与吴珩已经不在了,屋内只剩下躺在木床上的张一生一人。
苏槿儿只是在单纯地看着躺在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张一生,不知此时已经失去了什么,或者即将要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