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言儿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将沾湿的帕子放置在昏迷的君澜的额头上,如今君澜的样子让她有些后悔刚才在正堂的冲动了。
“舅舅知道你是为澜儿着想,澜儿想必也能理解你,莫要放在心上。”君皓这个常年在外经商的糙汉子如今安慰起人来,有些不知所措。无言的尴尬气氛中,突然想起他还有事要告知君言。因为不想府中出了事情就忙的给耽搁了。“言儿,你王叔…戚默回京了。”
“什么?王叔怎么会回京?”君言一皱眉,麻烦事怎么都赶到一起了。媛太妃逼宫夺权,她们家皆以身殉国。她那下落不明的弟弟如今生死未卜,可能戚默就是戚氏一族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戚默此次回京,南诏王就是有再大的心看到戚默,想想他之前的身份,也会有些隔应的。若戚默就是媛太妃的亲生子,她反而不怎么担忧。可偏偏戚默不是,媛太妃知道后会怎样,她实在是不敢去想。“他不该回京的。”
君皓并不知道戚默与戈越王是亲兄弟的事,听着君言的口气又些疑惑,“戚默因为媛太妃的缘故,所以封了敬王。”
“敬王?舅父,王叔此次封王,咱们府上不去恭贺好么?”如今她最好还是能找机会见上戚默一面,有些事情她作为一个晚辈还是不怎么清楚。
君皓因为媛太妃间接害死自己妹妹的缘故,所以对媛太妃的亲生子也不怎么待见。不想和戚默打什么交道,也就没有递帖恭贺。“言儿,他母妃可是媛太妃!你怎么……?”君皓不解,按理说自己的做法君言应该是相当支持的才对,如今怎么这样的反应,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弱小的女子了。
君言一愣,看样子君皓应该是还不知道王室的秘闻也就是戚默的真实身份。不过单就君皓真实的本能反映,君言还是心上一暖,“舅父,王叔其实与父王是亲兄弟,不是媛太妃的亲生子。”君皓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君言也不想说的很细,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的道理她也是清楚的。君皓性子,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插手她想做的事。成功了也罢,失败了呢?那可就是株连之罪。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君府,她不想将来没脸面去见父王母后。“舅父放心,言儿不做毫无把握之事。只是如今的确急切的想见王叔一面。”
“好,明日舅舅就往敬王府递帖子拜见。言儿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君皓也不在多说什么,他做的只是在幕后静静地守护着君言就够了。
“多谢舅父,舅父也快回去歇息吧。姐姐这里有我来照顾。”
君皓也不多加推辞,只是出阁子前嘱咐了一句,“你也早些休息,不然让你王叔怎么看待舅舅。”
“舅父慢走。”等到阁子中再次安静下来,君言才又开始忙碌起照顾君澜来。时间慢慢的溜走了,她看君澜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就和衣趴在小桌子上休息一下。可能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应付,做事总是很被动,所以那种力不从心的累意让君言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原本一直昏睡的君澜缓缓的我睁开眼,确定君言睡熟了,才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榻。从他们的谈话刚开始,君澜就醒了,一直装作昏睡样子的她在偷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一天发生的事的确也让她措手不及,她一边在想着如何面对,一边又在思索着君言曾经所说过的话。当她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她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君言—想要复国!
“澜姑娘……你醒了。”推门而入的羽素在君澜的手势下放低了声调。君澜接过羽素手中的披风小心地披在君言的身上。轻柔的动作并没有惊动睡梦中的君言,君澜看了会儿君言恬静的睡颜,然后示意羽素,表示她有几句话要说。
“羽素,言儿是不是想要复国?回答我。”声调很低,毕竟后宅之中隔墙有耳。但低音的声调却没有君澜本来的柔软,而是透露出一丝丝的坚定。
羽素低下了头,说实话她也是从小侍女爬到媛太妃的贴身女婢的人。什么样的事她对付起来都算的上是信手拈来,可现在对上这样的一个后宅小姐,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澜姑娘……”
“羽素,我知道你的一切。就算是为了报答当年言儿对你的恩情或者是姑母对你的救命之恩,请你告诉我,我不会害了言儿,只想帮她。”君澜知道她其实没有资格,所以她搬出了报恩的借口,她知道这样其实是挺无耻的做法。但是这是君澜能想到唯一一个切实可行并且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是。”羽素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突出了这么一个字。这可以说这是她活到现在做得最难的一个决定也是赌得最没有把握的赌局。
阁子里寂静了好一会儿,站着的两个人都抱着不同的心境在想着同一件事。君澜首先打破了宁静,“羽素,回去吧。这衣衫是你搭上的,而我一夜好眠。”
羽素点头应下,在君澜没有点透的委婉话语中羽素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君澜所传达的意思。一是她会帮君言的,但只会暗中帮忙。而是羽素作为一个婢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应该清楚。婢子是不该越界的。羽素静声的离开,君澜无声的躺在床榻上闭了眼。一切又恢复了原来宁静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公子,京城的敬王咱们还没去拜见呢。他可是博衍公子的叔叔,应该和博衍公子不相上下。”文轩一边为刚出浴的沐昕擦着披在身后湿露的青丝,一边谈论着京城的琐事。
沐昕翻动书页的纤手停顿了一会儿,嘴唇微动“这次来京的目的是什么?”
“寻到博衍公子啊,可博衍公子他已经陨了。”文轩又些不理解他们这些文人公子的想法,尤其是这位。干嘛总是要找别人切磋切磋,有那时间精力为什么不去朝中谋得一官位。
“博衍是博衍,敬王是敬王。此次来京的目的只是博衍,与他人无关。至于那什么敬王,本公子还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去拜见的。”沐昕第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就是博衍公子戚卿尘,所以他自是对博衍周围的各方都去了解。敬王,无非是一个间接害了博衍殉国的人。敬王让沐昕失去了一个迫切想结交的知音挚友,试问他怎么会待见敬王,还去拜见他呢?
“是,公子也真是…”文轩理解不透他们这些公子哥的想法,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重要。
……
“王爷,宴席的请帖已经写好送至各府,只是。”
“只是如何?”俊美的外表已经少了当年的幼稚,多了些哀伤的成熟。雄浑的嗓音好想可以穿透人心。曾经那个的叫戚默的影子现如今在敬王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
“只是京中商贾君府和左相沐府未送拜帖。这请帖不知可否还送。”管家说话不敢大喘气,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敬王身上散发的压迫感确是惊人的。
君府,让戚默想起了当年在贤王府对他百般照顾的温柔女子,王兄戚辙的爱妻—君娴。只是现如今他们所有的人都不在了,这剩下他一个人还在痛苦的苟活着。
“送,本王倒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内心还是期待那个商贾君府其实就是自己的王兄和王嫂隐姓埋名的重新开始生活,但这一切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