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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河边疗伤

如漆的黑夜里只能看到十几米外的地方,根本看不清秋颜的去处。柳辰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的夜色中狂奔,他特别想找到秋颜,可是又怕那群人同样找到她伤害她。

他就这样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寻找了数个小时,直到已近渐渐有了一点天亮的感觉,突然听到了一阵打斗声。他疯狂地冲了过去,离近了果然看到秋颜和那几个人缠斗在一起。而且看样子秋颜似乎还负了伤,她的胸口赫然有一支箭!

她是中埋伏了!柳辰顿时怒发冲冠,拔出弯刀大吼一声冲了过去。那群人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柳辰的出现,而柳辰现下的功夫是不赖的,他长刀递出,一人躲闪不及应刀倒下。接着又踏前几步劈开围绕秋颜身边剩下的三人,秋颜显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她的脸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胸口的箭伤。

这几人把他二人围在了中间,柳辰对秋颜说:“我挡住他们,你快点走。”

秋颜看了他一眼,已经无力反驳,轻轻点了点头,说:“多谢壮士相助。”

柳辰一个旋身,一刀架开身后那人的刀,挤出一线的空隙,秋颜绝处逢生,也顿生力气,几步迅速跨出站圈,回首看了一眼柳辰,眼中满是感激,咬咬嘴唇,捂着伤口迅速离去了。

柳辰见她走远,血气上涌,一脚踹开身旁的那人,接着手中弯刀大开大合,与他们战作一团。不过毕竟是京师附近的高手,柳辰一时半会竟也拿他们没辙,这时,接应这些人的定西府的人也已经赶来。柳辰远远看见他们,知道不能再和他们纠缠了,就长刀横扫,逼开他们,接着也转身逃去。

他循着秋颜跑走的方向疾奔,脚步极快,他能清晰感到风从耳旁扫过的声音。身后的人也穷追不舍,但他却丝毫没有一丝畏惧。看样子想短时间内甩掉他们是不可能了,柳辰奔跑中插回弯刀,取下弓箭。心中一丝血的快意闪过,他搭弓拉弦,脚下顿了顿,一个转身,弓如满月,一箭飞出,最前之人没想到此人箭法胆识这么好,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射倒。

柳辰接着止步,长刀再次出鞘,迎着另一人杀了过去,这追来的三人奔跑中有前有后并不在一起,再无法像之前那样配合。柳辰长刀直驱而入,那人也一刀迎来,但柳辰刀势偏低,接着横向用刀背扫开他的刀,顺势一刀砍伤了这人的右臂。紧接着左手抓过他掉落的刀,向着第三人甩了出去,那人慌忙一避,虽避开了掷过来的刀,却避不开柳辰跟上来的更致命的一刀。

结果了他们,柳辰回头再次奔走,不远就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布条,是秋颜留下的!顺着布条的方向看去,是东北方,柳辰取下布条,急速跑了过去。

直到跑到了一处山林中,他才气喘吁吁得停了下来,这里已经鲜有人烟。此时天色也已经大亮,朝阳升起,林木上的露水晶莹透亮,但是山谷中除了鸟叫却寂静无比,他喊了一声:“秋颜,你在哪?”

没有回音,柳辰心中着急,四下寻找,看到了一条溪流。“对,她受了伤,应该会找水清洗伤口。”沿着小溪,他果然看到了前方一颗树下倚在树上的秋颜。跑近了看,她已经昏迷了。手上有一支带血的箭,她已经把它拔了出来,这个姑娘竟然有这等的魄力,而且她很聪明,在水中涉水而行,没有留下血迹。柳辰看到她衣领和身旁的血,不知她留了多少血,怕是晕了过去。

柳辰俯下身,看她美丽的面容此时满是苍白憔悴,几缕秀发被汗珠贴在脸颊上,一阵心痛,把她轻轻搂在了怀里。秋颜微微睁开眼,见是柳辰,无力地说了一声:“水。”就又闭上了眼。柳辰忙跑到小溪边,用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回身轻轻喂到了她的嘴里,这样喂了她三次,秋颜缓缓说:“好了。”

柳辰看她伤口似乎还在流血,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轻轻替她缠上。凑近她,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柳辰心中不胜怜惜。一扎布条,秋颜吃痛呻吟一声,一把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柳辰顺势抱住她,温柔地说:“没事的,有我。”

一夜奔袭加之受了伤,秋颜就在柳辰的肩膀上轻轻地睡着了。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柳辰僵在那,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她的身体软软的,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柳辰感觉自己仿佛就要融化了一般。

一直到了中午,秋颜才缓缓睁开了眼。秋颜见这个男子肩膀用力抬着,顿时知道了他的用意。耳中听到了他的心跳,又见自己一直躺在他的怀里,就想要移开,可刚一用力,牵扯到伤口,痛得她一哆嗦,又倚在了他怀里。

柳辰一直低头看着她,见秋颜的面容有些发红,还道是她渐渐好了。就问道:“秋颜,你,你怎么样了?”

秋颜有气无力得说:“你,你把我靠在树上吧。”

柳辰才想到原来是这样,那时候好像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虽然秋颜不是宋人,可这样似乎也有乘人之危的嫌疑。柳辰也不好意思勉强,就轻轻把她靠在了树上。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秋颜说:“伤口很不舒服。你有酒吗,我要清洗一下伤口,不然过不了一会化了脓,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柳辰想到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青霉素这种东西,任何伤口感染都是致命的,虽然她奋力拔出了箭头,可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破伤风之类的东西。他身上更没有酒,却如何救她!

突然想到自己包中有两盒药,一盒感冒药一盒消炎药,柳辰心中高兴,这下有救了!要知道,阿莫西林是广谱类抗生素的。他取出两片胶囊,对秋颜说:“来,含在嘴里。”

秋颜第一次见这种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柳辰说:“放心吧,这是能救你命的东西。”

秋颜略一迟疑,就含在了嘴里。柳辰接着捧来水,喂她喝下,说:“就着水喝下去吧。”

能不能有效,他还是不确定。不过那个年代的细菌应该还没有什么抗药****。

秋颜说道:“这是什么药,我并没有见过,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味道。”

柳辰笑道:“这是特效药。”

秋颜将信将疑,但还是说道:“谢谢你,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帮我救我?”

柳辰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我……”

“你怎么了?”

“我感觉我见过你。”

秋颜一愣:“我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这可怎么回答,柳辰想了想说:“我之前做了个梦,梦到过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就叫秋颜,我也没想到你真的就叫秋颜。”

秋颜释然,低头似乎喃喃自语:“梦中见过吗……”这样浪漫温柔的话还很少听到,她轻轻说,“我叫耶律秋颜。”

耶律秋颜,这也是个契丹名字。柳辰牢牢记在心里,问道:“你是契丹人?”

秋颜点了点头:“没错,你是谁,你叫什么?”

柳辰一愣,我叫什么?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刻意地回避着,现在又被突然问起,连他自己感觉都好凌乱。他内心的那个名字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咬咬牙,总该有一个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归宿,对秋颜说:“我是蒙古兀良哈部的速不台。”

管它的,反正也只是个代号,从今以后,老子就叫速不台了!

秋颜喃喃道:“兀良哈部,速不台,你竟然是蒙古人。”

速不台说:“怎么,很奇怪吗?”

“你是蒙古人,为何还能和金人做朋友?”

“难道蒙古人不可以和金人交朋友吗?”

秋颜愕然,接着展颜一笑:“可以。昨天晚上你应该也跟着我吧,我想你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速不台说:“是灭金吗?”

秋颜眼中闪过一丝坚决,道:“没错,金狗百年前灭我大辽,此仇我西辽每一个契丹人都铭记心中!”

西辽这个名字速不台还是第一次听说。

秋颜说:“我是西辽的公主,我父皇是西辽的皇帝。西辽是先祖大石一手建立的,雄踞西域,可是和大金隔着千山万水,鞭长莫及。”

秋颜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告诉了他,也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又是一个蒙古人吧。

速不台叹道:“想要毁掉一个政权谈何容易,再说这么多百姓也会生灵涂炭。”

秋颜听了他的话,摇摇头说:“蒙古和大金是世仇,难道你不恨金人嘛?”

世仇吗,柳辰并不知道,他还和一个金人结为了兄弟。他并不恨金人,也许这还是时代背景的原因吧。而想到昨晚秋颜的话,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而且还是一国公主,竟然背负着这么大的责任,柳辰愕然,在他的意识里,公主都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可眼前的这位西辽公主,竟然志在复国大业,不禁有些对她多了一些敬仰。

速不台只好回答:“我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太多这些仇恨。”

秋颜美丽的眼睛望向中都,说:“可我恨大金,每一个契丹人都恨它,宋人也恨它,甚至蒙古人也恨它。”

速不台心中很不是滋味,这种国恨家仇他只在看到历史书上讲八国联军、八年抗战时才有,他所处的时代已经六十多年没有打过仗了,他无法体会这种深深的民族情结。而且对于金,或者说后来的满族人,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民族早已是中华的一部分,再大的事也不过是家事了。他轻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恨任何一个民族。”

秋颜有些惊愕得看着他,速不台忙又接着说:“也许是我从未踏足江湖的缘故吧。”

秋颜轻轻点点头:“那也难怪,草原上的确好久没有兀良哈部的消息了。”

柳辰说:“我去找点吃的,你应该饿了吧。”

接着站起身,搭了火架,去林中射了只山鸡,烤了给秋颜。秋颜接过咬了一口,抿嘴笑道:“蒙古人每逢重要的事情都会吃肉,听说都烤得一手好肉,你这水平——”

速不台脸上一红,嘿嘿道:“我对吃这个事情比较随意的。”

心下却想,管他什么国恨家仇,你笑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到了晚上,速不台怕被发现,就熄灭了火,又拾来很多干柴,给秋颜简简单单做了一个睡觉的地方。自己则在旁边一棵树下,视线所及的地方睡了一夜。秋颜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心中感激,也就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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