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陆雪亭又是一阵感慨。尽管她知道这不是那个世界的陆晓婉,但在她心里,依然是比亲妹妹还亲的小姑娘,更何况在多出的记忆力,两人本就是情同姐妹的关系。
陆晓婉看着陆雪亭一脸的哀伤,再看到后面一群手持刀剑的侍卫,顿时误会,竟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若是我家小姐做错了什么,奴婢甘愿代罪受罚,还望大人开恩!”
一旁的侍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起陆晓婉“姑娘这可使不得,你误会了,陆神医被太后封为郡主,我等是奉命护送回府的,等太后老佛爷身体康复,下了旨意,陆神医可就是千金之体了。”
陆晓婉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弄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陆雪亭走上前,面对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陆晓婉,心里总归有些尴尬,只是感受着她的焦急又大感心疼。不由开口道:“放心吧,我没事。”
陆晓婉点点头,转而又问道:“小姐,老太后的病治好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啊。既然太后封你为郡主,是不是咱们以后就有郡主府住了了呀。”
看着转忧为喜的陆晓婉,陆雪亭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涟漪。是啊,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呢。嫁去太子府做一个风光的太子妃?还是悄悄的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九凤朝天簪?
看着陷入沉思的陆雪亭,陆晓婉不禁心疼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累了?听知府的下人们说,你在为太后治病时突然昏阙,差点没把晓婉吓死。这才从府上跑出来等小姐的消息。若是小姐累了,晓婉这就带小姐回去休息……不过……咱们接下来要去哪,真的有郡主府吗?”
陆雪亭被她最后一句话逗得扑哧一乐,这傻丫头怎么和郡主府较上劲了,看来这些年居无定所的日子着实让这个丫头吃了不少苦。
“今天才口头册封的,正式的旨意都还没下来,上哪寻得什么郡主府,不过咱们要去的地方也是鼎鼎有名的太子府。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还跟宫里的人打了个赌,结果就是,我要嫁人啦,对象嘛,就是太子咯。”
陆雪亭尽量让自己说的轻描淡写,只是略多的语气词过早的出卖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陆晓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哇的一声欢叫了起来。
“发达啦,发达啦!想不到小姐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鱼啊。”陆晓婉手舞足蹈起来,只是配着梨花带雨的俏脸,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嘘!”陆雪亭急忙堵住陆晓婉喋喋不休的嘴,一脸尴尬的看着身边同样面色尴尬的众侍卫,“小妹年幼口无遮拦,还望几位官爷海涵。”
领头的侍卫干笑了几声,忙道:“不碍事不碍事,陆神医这边请,太子殿下的府邸就在东城不远处。”
陆雪亭拉着还在兴奋中的陆晓婉微微欠身,在众侍卫带领下朝着太子府方向走去。
“这……这就是太子府?”陆晓婉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略显破败的府门。
陆雪亭捅了捅她,示意不要乱说话。但心里同样大感疑惑。先前见过富丽堂皇的皇宫内院,心里想着怎么着太子府也应该是雕梁画柱,最不济也要弄的古香古色。可是面前的府门除了写着太子府的匾牌是新的,其他物件早已破败不堪。府门裂纹横生,两旁的镇宅麒麟一个没了半边脑袋,一个被人挖去了嘴里的玉如意。
“这位可是陆姑娘?”众人正在发愣,一个驼背银须的老者迎了出来。
一旁的侍卫连忙应道:“宋管家,这位正是陆神医,我等奉命护送至此,既然老管家在,我等便回去了。”
宋管家和蔼一笑:“各位一路劳苦,不如进来吃杯酒水再走吧。”
“我等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在府上叨扰了。”
“既然如此,那小老儿就不强求了,这里有些银两,乃是太子的一点意思,几位官爷就收下吧。”
众侍卫不敢推辞,接过赏钱后深施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陆姑娘这边请。”宋管家侧身让出一条道,带着两个丫鬟将陆雪亭二人带进了府内。
进了太子府,眼前的景象就出现了一些变化。虽然建筑房门依然显得破旧,但庭院中的摆设倒是异常整洁有序。花圃连着草坪,石桥横穿碧池清水,水中的鱼儿尽管算不得多么名贵,但却胜在五彩斑斓,给这原本显得死寂的府邸平添了一丝生机。
“陆姑娘瞧这太子府,内心是否颇有疑惑。”回房的路上,宋管突然开口。
陆雪亭面上笑容一滞:“民女不敢。”
宋管家笑道:“陆姑娘不必如此拘谨,过不了几****便也是这府里的主子了,到时候若还是这样称呼,不是要折了小老儿本就不多的阳寿吗。陆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和旁人一样,叫我宋管家好了。”
“是,宋管家。”
宋管家摇摇头不再纠结于此:“陆姑娘放心,咱们府宅虽然破旧了些,但也不缺什么。陆姑娘有什么需求,只管和小老儿还有下人们说,只要这个世上有的,都能带给陆姑娘。”
陆雪亭突然想起了江安安的话,不由得脱口道:“府里可有九凤朝天簪?”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啊。
宋管家脚步一迟:“九凤朝天簪,是一个簪子吗?太子还未娶妻,府里除了几个丫鬟便没有其他女眷了。因此府里并没有胭脂首饰,不过小老儿认识城中几个专门搞首饰行当的老板,姑娘若是喜欢,小老儿去帮你问问就是了。”
“那就麻烦宋管家了。”陆雪亭虽然没抱多少希望,但是依然有些失落。只不过宋管家的一席话倒是给她指明了道路,如果自己真的成了太妃,到时候有权有势,找一个簪子还不手到擒来?按照江安安说的话,那个簪子必定是一个稀奇的物件,黎民百姓恐怕知之甚少,但作为掌控天下的大江朝可就不一样了。
陆雪亭越想越有道理,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一路再无他话,宋管家将二女让进了一处侧院,伺候两女用过晚饭后,便退了出去。劳累了一天的陆雪亭,随着心情的放松整个人也被疲倦所包围,刚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小……小……小姐,你……你醒醒!”隐约间传来陆晓婉的声音,陆雪亭强睁睡眼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嘴巴被陆晓婉堵住了。
“嘘!”陆晓婉满脸惊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手指点了点窗外,又指了指耳朵。
陆雪亭有些莫名,正要开口,突然一阵轻微的笑声传进了屋里。
“小姐你听!”陆晓婉吓得瞪大了眼睛,声音细小如蚊蝇“这大半夜的,不会……不会是闹鬼了吧。”
陆雪亭也被惊得睡意全无,只是从来不信鬼神的她自然不会相信陆晓婉的胡言乱语。她拿开陆晓婉的手,顺着声音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声音更清晰了几分。
“阿夜,今晚的曲子真是妙极,怪不得胡师总是吵吵着想跟你要一副琴谱。”
“瑞哥你又调笑我,和胡大人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听声音像是两个男人,前一个底气十足,后一个有些阴柔。难不成……陆雪亭心里浮现出一个邪恶的画面。
好奇心害死猫,又或者说这一世的陆雪亭害死穿越而来的陆雪亭。原本按照她自己的性格,既然确定是两个人在说话,那她肯定拍拍屁股回去睡觉。可这一世的陆雪亭却偏偏是个八卦狂人,想当年邻居家的大黑狗生了一窝小黄狗这件事,都被她用三天的时间将事情的个中原由调查了出来,可见一斑。
被八卦的心态驱使着,陆雪亭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将房门打开,寻着声音像是一个闻到了香味的猫,轻手轻脚的走去。
身后的陆晓婉早已没了恐惧之色,转而一脸兴奋,明显一副惯犯的嘴脸。
绕过侧院,来到庭院的花圃旁,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阿夜,再过些时日就是学府开课的日子,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中了文师。到时候我就去告诉江天赐咱们两个的事情。”
陆雪亭藏在花丛旁,借着月光偷眼观瞧,只见一个面貌俊朗的男子正对着自己,身材高挑,明目皓齿。皎月当空下,一抹微笑映在陆雪亭的眼里,说不尽的潇洒。此刻在她的眼里,什么皎月,什么明星,此刻都成了这抹微笑的陪衬。
“咕咚……”陆雪亭明显听到陆晓婉咽口水的声音,急忙堵住了她的嘴巴。藏了几秒钟后感觉自己并没有暴露,于是又借着胆子悄悄偷窥起来。
阴柔男子背对着她,借着月光能看到他穿了一身素衣,尽管看不到面容,但是看着背影也能猜到这是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
白衣男子半晌无言,只是直直的盯着面前帅气的男子:“为了我一个小小的琴师,值吗?”
帅气男子脸色骤变,眉宇间有些恼怒:“对我来说,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阿夜你呢!财富?皇位?对我来说都是狗屁,从小大到除了娘亲,就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我看了就恶心!”
“可你父皇是不会答应的,毕竟我们……”
“去他娘的江天赐!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我从来没有认过!”
白衣男子转过身擦拭眼中的泪水,只是这一转,却让陆雪亭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
“夜子歌,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