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宴开席时分,这二人都似闷葫芦。
宫女们远远端来酒坛,还未开封。八阿哥嗅了嗅那酒香,就吟道,“酴醿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酴醿酒,是以荼蘼花酿的酒,传说中的百步香。刚一掀开盖子,便满室的香甜。酴醿花的怡人清香,混着浓郁的酒香,煞是醉人。也不知是那酒更醉人,还是那花香更醉人。
宫女替八阿哥斟上一杯,八阿哥摇晃着银制盘花杯,凝视着杯中琼浆玉酿,“吴地春寒花渐晚,北归一路摘香来。”仰头一口饮尽。
冰雅心虚地看了一眼八阿哥,见他正郁闷地在饮酒。莫非是知道了什么?越想心就越虚,也开始牛饮起来。压根没注意到各宫娘娘也在场,早将盒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八阿哥侧头见冰雅格格在一杯杯饮着,心里想着,是否刚才的话刺到了她,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呢?越想就越郁闷。“以酒为名却谤他,冰为肌骨月为家。”抬起手,又是一杯。冰凉的酒滑过喉间,泛出辛辣的味道,那荼蘼的香气又迅速回了上来,掩盖掉酒的苦涩。喝得人难免抑郁,心口堵得慌,却又让人不禁想要多饮一杯。简直欲罢不能!
冰雅如坐针毡,迷离慌乱中,偷偷用余光扫着周围的众人,颤抖着双手,不断机械般地重复着,右手斟、左手饮的动作。不知道的人,只怕还当她手里那是啥难得的仙茶,惟恐人抢了去呢。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烧到腹部,直把肚子里烧得空空如也。越喝越渴,越渴越想要喝。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八阿哥则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不住地三杯两盏淡酒。
这二人就这样,开始十分默契地不停给自己斟酒,旁若无人。一个是心烦苦闷、一个是心慌意乱,却是殊途同归了。
空气中弥漫开的酴醿酒香,熏得人晕晕乎乎的。酒这玩意儿,本就是使悲者更悲,忧者更忧。若是想用其解愁?只怕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