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亭附近,一个帽子戴得有点歪的男子正手持着球杆站在场圈内,两只鹰眼正对着远处的一个球窝,球窝上飘扬着彩旗。男子一杆风速地挥过,木球咻地飞了出去。边上的侍从,正拿着别些个不同样子的球杆在一旁侯着,一边紧张地望着远处的球窝。木球在球窝附近旋了几下,绕进窝里。
一杆进洞,嗲——!“真棒!”周围欢声雀跃的。九阿哥胤禟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击球人的肩膀上,搭着他笑道:“策凌,你现在的球技是越来越高了,再下去,怕是大哥也要自叹弗如了!”
“过奖了,怎敢与大阿哥媲美?早就听闻大阿哥的球技是这紫禁城里数一数二的。有机会定要讨教讨教。”策凌双手抱拳,朗声道。
他本是元太祖成吉思汗二十世孙,其祖父为蒙古喀尔喀部首领班珠尔丹津。三年前,随祖母格楚勒哈屯自塔密尔赴京,赐于三等阿达哈哈番,并命他入内廷教养。虽是在这京城待了几年,学了些“斯文”,却仍旧保有那草原上抚育出的豪爽。
“城间小儿喜捶丸,一棒横击落青毡。纵令相隔云山路,曲折轻巧入窝圆。”四阿哥笑得和气,稳稳地步了过来。“没想到策凌那么大个人,还有颗赤子童心!呵呵!”众人也不知道他笑什么,见四阿哥笑,也只好陪着笑。
边上的太子却一脸淡漠,不以为然,“这汉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众人请安后,九阿哥看了一眼不屑的太子说道,“太子和四哥怎么来了?”
“办了事,看时间还早就想往延禧宫去凑凑热闹,没想到你们倒都聚在这里。”四阿哥四处扫了一眼,“怎么没见十三弟他们?”
“他们要玩茶诗会,酸——!”六格格苏乐蹙着眉说,一只柔夷在面前晃了晃,仿佛真闻到了那股子酸味。众人不由都轻声笑起来了,中间略略夹扎着一道爽朗地笑声,真是不和谐中的和谐。
太子爷一听“诗”字,有些兴趣,正想说去瞧瞧。但想起六格格刚刚那副样子,又让他犹豫了下,终是没有说出口。太子的文学造诣甚好,而皇长子胤禔擅长武学,明里暗里常爱拿自己与之相较。
众人又继续玩开了。
须臾,十三阿哥一行人正往箭亭走来。冰雅远远看着,觉着怎么看,怎么像现代的高尔夫球。原来中国早就有了,并非是引自国外。只是自己的民族把这荒废了,然后又从别处拷贝过来。但现代从西方引进这小白球的成本也忒高了吧?成绩也差强人意呐!想着,冰雅不禁皱起眉。
八阿哥以为她不解,那标准地解说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柔柔地说,“那一个个彩旗插着的地方是标志着球穴的位置,捶丸简单来说就是以杖击球。一般分大会、中会、小会或一朋,大会为十人或以上、中会有七八人、小会五六人、一朋三四人。入球窝为得一筹,先得事先约定好的筹数者为胜。筹数则大筹二十、中筹十五、小筹十。”
冰雅看了一眼八阿哥,发觉他真有当导游的潜质。“球杖也分很多种吧?”
“嗯。”八阿哥点点头,“有擦棒、杓棒、朴棒、单手,十来种吧。”
冰雅一愣,嘎复杂。早知道当初就好好下本钱学习下小白球,现在还能秀下,没准还能当他们老师了。想啊想的,不禁又咯咯笑出了声。
八阿哥看她一个人又傻笑起来,有点疑惑、又有点惊喜,“想起怎么玩了?”
“啊,没,没……就是觉得以前可能玩过。”冰雅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道怎么答,挥舞着手、猛摇起头,有些词不达意起来。真要是想起什么那才恐怖呢,拥有着另一个灵魂的思想,那到底谁是谁呢?谁是人,谁又是魂呢?怕怕啊!
八阿哥脸色一暗,没再多说什么。
冰玉看着八阿哥的神情,心想不是被他看出什么了吧?要是真被人知道自己占了这冰雅格格的身体,那不被这些古人生吞活剥了才怪。听闻康熙也还是很迷信的,要不然又怎会因为弘历的八字好,而让位于雍正呢?这雍正究竟是夺嫡还是篡位先且不说,就是那信仰“长生不死药”的那股子劲,还有那心狠手辣、辣手催了那么多兄弟的命,也够让人后怕的了。心里忐忑不安地往四阿哥处张望,四阿哥像是感应到什么了,也看了冰雅一眼。看得她是心里原本就七上八下的水桶,都抖了起来,心里那个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