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好不好是没所谓了,可是听天家世子的意思,并非想立即斩草除根——虽然不明白其用意,但她的孩子年纪还这样轻,只要有一线生机,可以保得女儿不死,她就算被敌人折辱又算什么?
另一边,那几个名门小姐,都在照顾着昏迷不醒兀自不住喷血的白府少妇,眼见她出气多,入气少,已然性命垂危。
洛阳金刀王的女儿王巧萱是白少夫人的表妹,情急之下跪到那紫檀马车前面,哽咽道:“凤无忧踢伤我家姐姐,请天公子做主,为我家姐姐报仇!”
马车里悄无声息,过了好半天,才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出发!”前面车夫一击鞭,骏马扬蹄,马车已向前驶去。
王巧萱跪在地上,看着马车走得越来越远,再看放在路边的白少夫人,忍不住失声痛哭。其余的几位小姐一边劝慰,一边目光兀自痴痴地追随着那辆豪华的车驾……
凤无忧背着母亲,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唇角嘲讽地轻轻一勾——这些刚才还站在一起对付自己的“好姐妹”,原来也是居心各异……
人,真是无可救药的丑陋!
夜凉如水,雾锁轻寒。正是菊开时节,峨溶园里种满了菊,丛丛菊朵拥簇之中,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精雅小楼。凤无忧已经在阶前立了很久,可是小楼里的那个人,仍然没有抬眼看一看她。
布局精巧的楼中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个年轻的男子斜倚着锦枕,正在支颐沉思,丝缎般的黑发垂在肩上,一个柔艳纯美的女子用牙梳轻轻地帮他梳着头发。这是个漂亮到近乎妖异的男子,面容冶艳迫人,一双好看的凤眼总是似笑非笑,像是里面盛满了桃花流水,微微一眯便勾魂摄魄,仿佛天下万物都会融化在他的眸底深渊。
然而,他那魅惑的笑容都是对着别人的。他对着她的时候,虽然也在笑着,可那眼底,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带着不屑,带着鄙夷,带着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傲意。
他靠在软枕之上,月光洒下,脸庞像笼着淡淡的冰,收敛笑容的他,有一种出鞘宝刀般的锋芒,带着令人战栗的寒凉。夜风吹过,小楼重纱飞舞,衬得他飘逸又出尘。他冷冷地看着她,就像高高在上的王者,看着脚下的蝼蚁。
凤无忧站在阶下,正如他看她的眼神是鄙夷的,她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厌恶的。尽管天镝暗丽如天仙谪凡,尽管她是他的阶下囚,但她仍然讨厌他。
这种厌恶,来自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