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时辰到了,他还没回来..那我们?”
“嗯,走!”
一帮市井流氓模样的人打开了谭府大门,推着一装满物品的推车进入。
“我滴乖乖,大哥,这谭府也真够大的,真要一把火烧了?太可惜了,不如我们留下来住吧。”
“你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这谭府是原先的九王府,还敢拿来住,真是不要命。既然我们收了人家的金子,就要替他办事,赶紧行动。”
“好好,大家快,快烧。”
江城一处燃起大火,熊熊大火烧得极高,所有人都爬到高处去观望。大火把天空照的通明,燃烧的范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范围。大火中的火星像是神灵,往天空飞去,要逃离这让人厌恶的尘世。
彩菊山上,一群人正望着大火,心里五味杂陈。现在的江城乱了套,因这大火可能会蔓延开来,所以大家都在救火中。
邱鼐从远处飞来,煽动着翅膀停在一巧儿手上,巧儿拿出两支签,一红一白。邱鼐晃了两下脑袋,眼睛直勾勾看着两支签,而后才叼起白签。脸上绑满纱布的人取下邱鼐嘴中的白签,走向披着斗篷的人。
他将白签呈上道:“是白色,看来九王已死。”
那人侧身,伸手接过白签,微一用力,白签折断。她负手蹙眉叹了口气:“终究指望不上李凩菫。”
“主人下一步该如何?”
那人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几声响声。强壮的男子扛着一女子走入他们视线,他将女子丢在地上,女子诶哟一声,连忙环顾四周。
“主人,我把她带过来了。”
“你们究竟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劫持我。”
披着斗篷的人转过身来,看着那女子冷冷的道:“许久不见。”
女子愣住,震惊的不知如何回应,许久她才慌张的跪下磕着头道:“长公主殿下!”这女子就是长公主府上的管事,名为烟黎。
烟黎现在心里很害怕,按理说李璇偲应该死了,她怎么回出现在这,若说李璇偲是鬼魂,那方才将自己带来的男子可是有温度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李璇偲走到烟黎面前,俯视她才道:“我知你忠心,今日有一事交代你,百象吞并北苍之时,你随降兵入百象,切记多监视李凩菫之女,这个给你。”说完,李璇偲拿出一令牌丢在地上。
烟黎拿起令牌呆呆的看着她,李璇偲淡淡一笑道:“九十四,你问我下一步如何,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下一步,帮助百象夺得天下。”
如果李凩菫成了皇帝,李璇偲就会以舞姬的身份进入后宫,并且告诉李凩菫自己并没死的真相,而后成为李凩菫的皇后,再之后帮助他夺得天下。奈何李凩菫却将皇位让给废太子,李璇偲的计划落空,她只能转换计划,将北苍的事情交给红夫人安排,自己潜入百象,并且成为了百象国的太子妃。待她再入北苍之时,已经是鲜绪国战败之后,她已知李凩菫不可能成为皇帝,便只有等皇帝对李凩菫下毒手之后,她就会回到百象,让太子发兵,夺下北苍。当然,由于百象国的军事方面比北苍弱,拿下北苍这件事需要很长时间的谋划和准备。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北苍内部腐化,外部轻轻一击即可。李璇偲的人脉可是遍布北苍朝野,甚至于其他国家也有呢么一二。
至于李璇偲为何会成为百象国太子妃,那是因为百象国与北苍历来交好,太子入北苍参加万寿节,偶遇李璇偲,惊其容貌、叹其才智,心生爱恋,奈何不得。后李璇偲假死,入百象都城寻找太子一续姻缘,终成夫妻。
现今北苍之事终了,一切交给九十四来掌管,李璇偲返回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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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中,宫人们正在围堵一位女娃娃,那女娃娃身穿华服,奔跑在长廊之中。她的表情不像是在玩耍,倒像是真的逃亡。
“青珞郡主!别跑..别跑..”
“郡主,郡主...”
吵吵嚷嚷,宫人们如何也抓不住那女娃娃,女娃娃褪去了所有华服,伸手将头上的金银珠宝扯下。
“别跟着我,我不是郡主!”玉娘嚷嚷,四下乱跑,不管怎么奔跑,她都逃不出这宫殿。忽而,她撞到了一个怀中。她挣扎着抬头,望见那人的模样一愣,吓得拳打脚踢对方。
“陛下!”众人见到来人吓得跪下,唯有玉娘一直捶打着皇帝。
皇帝皱眉,将其拎起怒道:“你若再如此,朕便打你。”女娃娃终于安分,两眼惊恐的看着他。
鸣棠望着如兔子般被拎起的玉娘启齿道:“听闻郡主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不如将其交由老奴照料吧。”
皇帝斜眼看去,见鸣棠一脸平淡,皇帝将玉娘放下:“抓着她。”两位宫娥上前按住玉娘,玉娘挣扎未果便不做动弹。皇帝看向鸣棠,拍了他的肩膀道:“你若要留此照顾她,那可就要舍弃你所有职位,你可愿意?”
“愿意。”鸣棠没有犹豫,坚定的回答皇帝。皇帝听了他的回答,扬嘴蔑笑:“那好,便只留你一个就好,从今日起,你们都不用再伺候青珞郡主。”宫娥们纷纷抬头,望着皇帝不解,却也没有人发话。
皇帝和所有宫娥都离开这座宫院,院中只留下鸣棠和那呆在原地的女娃娃。女娃娃似乎不怕鸣棠,反而对鸣棠充满了好奇。她指着鸣棠道:“你的头发怎么是白的?”
鸣棠望了望天道:“我从天上来,自然一头白发。”
“你是云,你是天上的云变的,是不是?”女娃娃惊奇道,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仰着头两眼汪汪看着鸣棠。
鸣棠低头,手忍不住抚摸她:“你说是就是吧。”
咯吱一声响,宫门被打开,锦衣女子进入宫院。玉娘和鸣棠看过去,见来人是阿珠,都惊讶了一下。
“大娘!”玉娘叫唤着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她眼角红肿,似是哭过,何止是哭过呢,她没日没夜都以泪洗面。若非她未及笄,她早就如尚颜夕一般被迫侍寝。可及笄之年也不远了,她很害怕,她不愿意侍寝,想死却又舍不得玉娘。玉娘是李凩菫唯一的血脉,她想替李凩菫守护着玉娘。
阿珠摸了摸玉娘的头,有抬眼看向鸣棠,而后一怔淡淡笑道:“我瞧见你那时想自刎。”
鸣棠忍不住握拳,神情却是没多大变化。
“我不知你何故那般,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望你善待这孩子,也算积德。”
“老奴会好好照顾郡主。”
阿珠微微垂下眼帘,而后叹了口气道:“你听说了吗...宫里传言,皇帝会在青珞郡主及笄之时迎娶她。”
不知她为何将此事与他说,这件事情鸣棠早已知道,因为是皇帝亲口告诉鸣棠,这个女孩之所以能活命,是因为他要娶她。鸣棠一直想不明白皇帝为何娶自己侄女,有句成语说得好,人心叵测,想不明白未尝不是对的。
鸣棠没说话,阿珠也没多语,只是在玉娘耳边轻语几句,转身离开。
“大娘!你去哪,别离开我。”玉娘奔跑上去,阿珠却没回头,她径直走出宫门,宫门关上,玉娘被锁在里面,她拍打着宫门,请求阿珠带她走,然而,除了她的叫喊,这宫院之中再没有别的声音。她终于凄厉的哭出,仿若忍耐了许久。她似乎想将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哭自己父母双亡、哭分离隔绝、哭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
鸣棠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瞧着她哭的太悲伤,心里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去,将其抱起,抱进屋内。他没说安慰的话,也没拍打她的后背,他是真的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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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慕容栩栩及笄,在她生辰这日便是她侍寝之时。
早上她便到了玉娘寝院处,带去了三碗长寿面。玉娘吃的很高兴,鸣棠却没下嘴。阿珠吃入口,不小心将其咬断,便再也不吃。她抬头看着鸣棠,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边的头发道:“怎么了,我今日脸上胭脂过重吗?”
鸣棠摇头:“不是....你今日及笄,是不是就要....”他没继续说下去,反正阿珠也会懂。阿珠微笑着点头,用绣帕抹嘴。鸣棠将一精致的匕首递给她:“我送你的礼物。”
她看着金灿灿的匕首,凄然一笑:“好特别又应景的礼物。”
玉娘从怀中掏出一编织物,是只草编的蝴蝶,她道:“大娘,这是玉娘给你的礼物,是鸣棠教我编的,我编的可比鸣棠编的好看多了。”她只叫鸣棠的名字,从不用其他尊称,尽管鸣棠几次指正她要叫他鸣棠公公,或则叔叔,奈何她只愿叫鸣棠。
“玉娘,你撒谎原来喜欢睁着眼...呢么丑的蝴蝶,我可编不出来。”鸣棠淡然的说道,明明是打趣的话,但他却说的呢么面无表情,让人笑不出来。
玉娘鼓着腮帮子瞪他,阿珠望着二人淡淡一笑,将两人的礼物好好的收入怀中。
傍晚的时候,宫殿外面十分热闹的样子。
玉娘爬在宫墙上望着奔跑的太监们问身边的鸣棠道:“他们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鸣棠摇头,只看向远处,他有预感,阿珠出事了。
“鸣棠公公。”
听到叫声,鸣棠低下头,见到经常跟着阿珠的秋姑姑正两眼红肿的站在下面。鸣棠抱起玉娘,从宫墙上下来。秋姑姑已经进入寝院,她看着鸣棠,却还是忍耐不住,将手中的包裹一丢,抱住鸣棠哇的哭出。
玉娘往后退了几步,呆呆的看着二人。鸣棠愣住,叹了口气道:“海棠花....别哭了。”
秋姑姑边抽噎边说:“她和长公主一样刚烈,不愿侍寝便自缢了,我和那孩子终究有些感情,见她如此,少不得难过。”
鸣棠望向天空,怀里抱着秋姑姑,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你见的够多了,怎会为她哭了?”
秋姑姑将涕抹在鸣棠衣服上,收了情绪向后退了几步道:“我只是突然怕了...没有了长公主,也没有了皇后,现在连慕容栩栩都没有了....我心里竟然格外害怕,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真的好让人害怕。”
鸣棠看着自己衣裳上的鼻涕皱眉,伸手牵起她的手,边说边拿她的手抹开衣裳上的鼻涕道:“你若害怕,便来照顾郡主吧。”
秋姑姑抽回手,瞪着他,瞧他小气的,不就抹个鼻涕吗。
玉娘呆呆看着秋姑姑,秋姑姑靠近她蹲下,微笑道:“郡主,今后奴婢就伺候你了,你叫奴婢秋姑姑就好。”
玉娘两只蚯蚓般的眉毛快要挤在一起,她指着秋姑姑退了几步道:“你可不许把鼻涕抹我身上!”
鸣棠一听,忍不住笑了下,秋姑姑回头瞪着他,他便又变回严肃模样,秋姑姑回过头,笑着回玉娘道不会。
看来今后,这寝院会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