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轻纱的冬阳,轻轻落在熟睡中的范霜身上,她那如白陶瓷般的脸庞,在这阳光里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费泓已经起床,站在屋外的天台上,迎着者初生的太阳,在海风中盘坐吐纳。这是太极的冬练之法:收藏内敛,慧喜明净,吸天地之精华,纳真气于灵魂,气定神闲,虽终却如始也!
费泓在外人的眼里是个书生,若用古代士人的标准来评,是标准的儒生。他不是那种外表帅气的男人,身材微胖,去结实有力量,单眼皮的眼睛,虽然带了一副眼镜,却也藏不住深眸之中,投射而出的智慧光芒。而且他身上所迸发出的气场、气质,却如醉人的美酒,而又如醒脑的檀香,就是这种变幻不定的气质,非常让人着迷,尤其是女人。
一只白色的海鸥,在费泓头顶盘旋着,忽地俯冲而下,又倏地落在天台的大理石栏杆之上,背着大海,盯着盘坐在海风之中,阳光之下的费泓。
阳光里费泓着的白丝绸服,闪耀着迷人的光晕,这只海鸥见过太阳无数的起落,见过无数次的潮起潮落,也见过无数次的四季轮回的变化,却没见过这迷人的光晕。费泓像海风一般,起身入势,那一招一式,若风若水,若鹤若云,若松若涛,而又如山稳立岁月之中。一百单八势打完,那海鸥依然停留在费泓面前的栏杆上,费泓收势,吐纳一番,进屋拿了一块面包,掰碎一块一块地为给那只停留的海鸥。这只海鸥已经如这般三年了。三年之中,它风雨无阻地看费泓练拳,费泓每次不变地喂它一片面包。
费泓进屋,整理一番,在厨房做好范霜最喜欢的鸡蛋饼,自己吃了一些牛肉,喝了几口白酒,又在一张天蓝色的纸上给范霜写了留言,轻轻地放在他们卧室的床头之上,就出了家门!
半个小时的车程,由安静步入喧嚣,又由喧嚣步入安静,费泓走进了他在哈天大学的实验室。
费泓坐在办工作前,刚打开电脑,屋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费泓应道。
他的学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进来了。
费泓一脸好奇,微笑着,“汤晟,你怎么抱着一个箱子来找我,你不会又带了一只狗吧,上次给你藏狗,可被你嫂子把我吵了一次”。费泓只比他带的博士生大了十岁,没有隔阂,所幸就以哥们儿相称。
“这次可不是,是你的快递”,汤晟又补充道,“这么大的一个箱子,竟然很轻”。费泓这才把视线从汤晟那鸟窝一样的头上,移到他手里的包裹上,20厘米的正方体,外包裹还没拆开。
费泓让汤晟坐在沙发上,两人交流了他们最近的研究问题和发现,汤晟就出了费泓的实验室。费泓是哈天大学生态研究院的教授,也是哈天大学最年轻的博导,其实他还有很多身份是别人不知道的,他是个画家、诸子百家思想研究专家、口琴演奏家,生态问题研究专家只是他公开的一个身份。
费泓画的《云中藏月》,曾被一一百万美元的价格被国外的一位收藏者买走;而他发表的关于诸子百家的论著有三部,口琴演奏的专辑灌了三张。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化名所做,他比谁都明白,盛名之下必受其累,树大招风啊!而且早期道家思想的熏陶,也使他心性淡薄,他的教授职称也是学校硬是给他弄的,他超强的科研能力和那累累的研究成果,任谁都无法忽视,再加上他那宽广的心胸和谦虚的气度,谁都不会,也都不想与他争个什么!
费泓工作一段时间,处理完审稿,这才起身去打开那个包裹。
他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盒子,愣了一下,似曾相识。古朴的装饰,一把精致的铜锁!费泓注视着手里的盒子,陷入了那久久的回忆之中: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湘香读着手里的信,那是费泓第一次写给她的情书。她和费泓都是早熟之人,对男女之间的那种懵懵懂懂的感情,都心生向往,而初中生的他们又心生胆怯。
学校的春游之行,他们俩人脱离的大部队,独自走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之中,春风荡起的层层绿波,把两人的心也撩起来了。
湘香转过身来,看着背后的略有慌张的费泓,“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我们之间距离这么近,又不是离别,干嘛写的那么肉麻!”随及拉起了费泓的手。
费泓愣了一下,随之开心地咧开了嘴。两人拉着手在春风的碧波里,走向远方!
一阵悠扬深远的音乐,把费泓从回忆之中拉出,他伸手拿起手机,看到是银行的提示信息,一笔钱入账。费泓皱皱眉头,范霜又把一笔钱转到了他的名下。
看过短信,费泓重新看着眼前的这个箱子。眼前的这个箱子是湘香的,那年他去湘香家里,看到过,而且是她放置重要东西的地方,他写的那首情诗就被湘香放进了里面。
费泓摸着那把精致的铜锁,从桌子上把自己随身带得一串钥匙拿了过来,那一串钥匙之中,有一把铜钥匙,就是这把铜锁的。那是湘香曾经送给他的,当年的赠言,他还记得:“希望有一天,你能把我们之间的爱,亲自装入这个盒子!”
费泓打开盒子,看到一本书和一只粉色纸蝴蝶。那本书是一本线装的《陶庵梦忆》,蝴蝶是他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