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凝神细听,却见得小画舫就擦着船舷滑了过去。琦玉一机灵,就吩咐艄公道:“东家,您也划起来,傍着那只小舟。”
琦玉姐妹的画舫就在距小画舫五尺远的地方傍着一起上前飘去了。耳听着,小画舫上的箫声、琵琶伴着歌声进入了尾声。
“……
斜月沉沉藏海雾,
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
落月摇情满江树。”
歌声杳杳渐无,却清晰地听到了啜泣声。显然,那个歌女并着吹箫的少女一同在轻轻地抽泣。
琦玉姐妹不由得也被引发了伤感,个个鼻子发酸,眼圈发红起来。
过了一会儿,琦玉对众姐妹说:“姐妹们,此女定有不小的伤心之事,如同与我们是同命之人,我们何不请她过来一叙?也好结识与她,以便有个相互照应。”
薛涛随即回答:“姐姐说的是也。”。
巧巧也道:“也是,正好我们与其切磋一下技艺。只是,萍水相逢,不知她肯不肯?”
琦玉听了,也不再犹豫,直接对着小画舫喊道:“那位姐姐,我们几位姐妹被你的歌声迷倒了,可否到我们的船上来一叙?”
小画舫上的妇人这才一惊,迅疾扭头看了看这里,又急急回身掏出一块洁白的布巾儿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即转回身去递与那位红裙少女,说了句“玉儿,擦把脸儿,休要被风干皲了。”,然后才复扭回头朝着琦玉,低沉地问道:
“请问小姐,您们几位是何方人士?”
“嗯,……”琦玉有点儿犹豫说出自己是乐籍,但还是说了出来,“嗯,这位姐姐,我们是浣花美人邸的……”
“美人邸?岂非就是薛才女,薛涛所在的美人邸?”妇人莺声软语。
“正是!姐姐,诺——”琦玉指了薛涛回道:“这位小姐即是薛涛。”
薛涛有点诧异,连忙站起来,不由自主地也回道:“姐姐,我就是小女啊。但是,哪里什么才女啊?”
妇人不再回语,却站起来向着船头的老叟轻声吩咐:“阿公,且把我们的船靠了过去吧?我去认识认识几位妹妹。”
老叟点点头,轻动撸把,小画舫慢慢地靠近了琦玉的画舫。老叟弯腰就将自己的船头拉绳拴牢了大画舫,然后微笑着看着众位姑娘们。
妇人回头看看少女,说了句:“玉儿,你自休息了,我去去就来。”,少女却并不言语,只是点点头。妇人就轻步一跃迈了过来。
琦玉赶紧伸手迎了妇人,引到到船上画阁让于上座坐定了,就开始接着介绍薛涛,再逐个介绍其他姐妹们。最后说了自己的名字。
妇人先是拉住薛涛好一顿端详,然后再逐一拉了姐妹们的手,方才坐定了,却不言语。然而,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清香,却弥漫了阁亭,更让人觉得此女的华贵典雅。
姐妹们都开始偷偷地打量这位妇人,才发现,此妇人面容清秀俊美,风韵高雅天成,但是,眼角却已布满了鱼尾纹,目光里也是饱经沧桑的沉稳——这定是一位豪门深院的夫人,而非未婚之女。但是,她今天的行动却有些不合常规!
姐妹们本以为她会自我介绍,却没了下文,但又不好直接就问,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往下聊,也不知如何称呼她。倒是巧巧机灵,弯腰端起一只茶盏斟上茶水,递与妇人接了,顺便说了半句:“夫人,您……?”
妇人接了茶水,连声道了谢,却还是不言语。
琦玉想了想只好问道:“夫人,敢问……您,您,何方淑人?贵姓大名?”
妇人低了头,似有难处,但还是嘤嘤地语道:“妹妹们休要称我为‘夫人’也!我,我是此山中人……”说着额首向北岸示意。
姐妹们随着她的意思看向北岸,却见明月之下,是密密森森的一片片树林,哪里有什么村舍住户,这山中怎能住人?住在何处?莫非您是狐仙不成!姐妹们就都含了狐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