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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春江花月夜 之一 皎皎空中孤月轮

薛涛负了伤,头上缠着绷带,因顾虑母亲看到后今后牵挂与她,心底里还顾虑邻居乡亲特别是笙遥的家人看到后笑话,便和琦玉商议了,托了一个老一点的杂役替她回了趟家,给老母亲与侍女带足了中秋节的一应吃食,也捎了十几贯铜钱。且嘱咐杂役切记要编个谎花,不要漏出了自己受伤的实情。

中秋节一天,邸里放了假。薛涛便和琦玉、春梅、纤云、高巧巧几位姐妹到锦江游玩。

锦江下游,河面开阔,水流平缓,江上游船如梭,笑语喧天。

薛涛姐妹五人便也租了一艘画舫到江上赏景。

欢笑嬉闹中,时光过得飞快,眼见得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但在夕阳的对面却已有一轮明月早早地来到了人间,于是便成了西天晚霞残片,遥对东天清辉无边的景象。渐渐的,西天晚霞变暗,东天清辉变淳,只一会儿,晚霞都消散了,东天的皎月也升至东南天,四野就散满了银色的月光了。最为奇的就是还有片片的白云悠闲地游荡在天空中。

姐妹五人也学着文人雅士,叫了一桌酒宴到了船上,边饮边赏月边畅谈。

姐妹们饮至半酣之时,却见皓月已是当空,银光泄满寰宇,江上烟波缥缈,两岸山野似黛,更显的明月皎洁了。

薛涛凝视着银盘般的圆月,浮想联翩。月光如水,江流依然,落月留照,把江边花树点染得凄清如许,那摇曳着的花树后面不知弥漫了多少人间的万种伤感?

姐妹们也都被这皎月的凄美感染了,都仰首望天哑然不语。

正在这时,一串凄婉的歌声从远处缥缈传来,似有似无犹如天籁仙音的女声。

待这仙音慢慢地近了,清晰了,一乘小巧奇秀的画舫也从烟波中现了出来。婉转流啼的歌声正是来自于这乘画舫。

小画舫慢慢地荡近了薛涛们的画舫,歌声如响在身边了,众姐妹更觉得歌声是如此的美妙婉转,如泣如诉,声声入耳,字字震颤,歌声里还伴着悠扬的箫声和空灵的琵琶。

“……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

“《春江花月夜》”,众姐妹脱口而出。

“怎唱的如此美妙?”琦玉叹道,

“箫也吹得如此凄婉!”善吹箫的春梅赞道,

“这琵琶犹如金珠银珠落玉盘,且与歌声、箫声浑然一体,真是高手配串!”通琵琶的高巧巧也啧啧称妙。

姐妹们这才凝神看向小画舫,只见紫红色的小画舫整体漆的锃光瓦亮,上带一顶朱红色的格棂小阁亭,阁亭里吊挂有翠荷色轻纱的罗帐。画舫上只有三人,船头上是一白须飘然的老叟身着灰色布衣在轻轻摇撸。船尾端坐一着白纱裙衫,高盘云髻的妇人在边弹边唱。妇人的身后席坐一位红杉绿裤衣装,梳着长辫的少女在仰首吹箫。

薛涛姐妹几人,看的呆了。在这高天皓月,银光流泻下,白雾缥缈的江上,朱红色的小画舫,如雪素装仙女,点缀了娇艳侍女一端,灰衣朴素的老翁屹立如石雕般一端。特别是这位白衣女人,远看着就神态端庄,气度不凡,犹如白衣仙人般。这一场景真的就像了一副画面。

“……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

象征团圆的明月之夜,这歌声、箫声、琵琶声却把悠悠的离愁别绪,失意惨淡如月光般抛洒到江面,流泻渗透了周边所有空间,让人萦怀,无法排遣。

薛涛随着歌声,恍惚如入梦境般,落花飘零,秋已半残,可是寄身乐籍,逃脱的日子还遥遥无期。江水奔流不息,一浪又一浪地赶往大海,好像要将繁华带走一样,可自己今后的人生之船将要驶向何处呢?而江潭倒映明月,不知不觉渐欲西斜,可多少离人还远隔千山万水彼此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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