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这些陈事乱绪还是忘却了吧!我们还是再续我们的诗文吧。”老先生摆摆手,大声说道,“该着琦玉小姐书写了吧?”
琦玉自也不推辞,信手就写了李太白的《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最后轮着薛涛了。薛涛款步靠了文案,挥笔泼墨,一首杜甫的《蜀相》跃然纸上。并署了“薛洪度抄录”。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接着,薛涛又即兴赋诗一首也书于宣纸上,但见是:
诗赠杨公子俊,并请樊晃前辈斧正——洪度即兴小作
浣花溪边锦绣荷,锦官城外别离魂。
信陵公子如相问,长向夷门感旧恩。
老先生默默含笑审视着,自不对任何人作任何评点,但说道:“嗷,薛小姐,字为‘洪度’也?”
薛涛马上答曰:“是也,为小女父母所命。”
“豪迈,豪迈哉!老朽只知‘薛涛’之名,还不知你字‘洪度’。你虽为女身,但‘洪度’二字颇有男儿气概,大气!大气!”
杨俊和琦玉也凑过来看这“洪度”二字,也皆曰首次知之,也赞薛涛之貌如女中之冠,性情却是男儿之魁,取此字恰到好处。
樊晃则在案边踱着方步,慢慢沉吟道:
“嗯——妙哉!妙哉!弟子杨生的书作,我就不收了,两位小姐的三幅我则均要收了。我的草墨和杨俊之书作自可留与店家了。哈哈,老朽收获至盛啊!哈哈,哈哈……”
“小女想请求珍藏先生和杨公子的墨宝。我之涂鸦自可留与店家应付……”薛涛和琦玉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嗯——,”樊晃老先生又打断两人的话语说道:“二位才女不必争了。老朽的意思自有老朽的道理。老朽以为,二位佳人之书虽皆为上乘,然,世人尚不为知;杨生之书法,现正为市井抢手之宝,留与店家也不枉费了人家的一片苦心;我之草墨不让二位收藏,非是老夫过谦,是老夫顾虑,老朽之书法已成墨规,非益于二位上进。杨生之书法自是潇洒,但也不是二位可以追学者也。所以,自可只有老夫收了你们的,好在文人墨客中传宣,尚益于二位立世啊!不知二位可否理解?”
薛涛一琢磨,还是先生想的周全和长远,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感。于是立刻说道:“先生所言小女领会透彻了,前辈尽替我姐妹着想了,小女感激在心了。”。
琦玉也明白了老先生的良苦用心,自是点头不谢。
说笑中,酒宴开始了。酒宴中又是说笑谈论酣畅淋漓。
饭后拜别,寒暄祝福自不再言说。
只是临行之时,樊晃笑说道:
“薛涛,老朽今后当称你为‘君’了。我愿称之为‘君’者,得须使老夫佩服者。哈哈,哈哈……”
“不敢当,晚辈不敢当啊!”薛涛连忙羞涩的摇摇头。
“哈哈,先生也曾称我为‘君’过,不过那是先生喝醉了。今日先生虽也饮酒,但只是小酌,可是清醒着呢!哈哈,哈哈……”杨俊开着玩笑,可是说的也是实情。
薛涛一愣,也不再推辞了,立马双手一拱拿出一个潇洒书生姿势道:“小生,给先生施礼了!”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
只是不到一旬,樊晃老先生便专门托人送信来,说是薛涛、琦玉的墨宝饱受两川文人墨客好评。其中薛涛抄录的杜工部《蜀相》字帖一幅已被现任节度使张延赏收藏了,还留下收藏文书一张。另一幅自作诗作字帖则被川中名仕卢员外收藏了,并留下了不菲的润笔费。来人还随身带来了张延赏收藏文书及卢员外所留的润笔银两和凭证。
薛涛听闻此事,自是高兴十分。这些许的银两,虽然不多,但对薛涛来说意义非同小可!这不仅能贴补窘困的家日生活,这些银两说明了自己的十年寒窗翰墨功夫终于得到了名家的认可。
薛涛决定明日告假回家,一是看望母亲;二是去给父亲上上坟,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女儿长大了。
琦玉和众姐妹们也高兴,一是替薛涛本人高兴,二是也觉得扬眉吐气了。别看我们只是娱妓,娱妓里面照样有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