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薛涛与刘邸令告了三日的假期,便换了俗民打扮回家看望母亲。
薛涛回到家中,母女相见自是一番痛哭流涕。
薛涛安慰了母亲,就把自己平时积攒的月薪,连同平生的第一笔润笔费拿出来,交给母亲。并和母亲单独说自己的字帖已换得了银子,可以接济贫日了。
母亲自然是惊喜自豪不已,想不到女儿这么小,且名不见经传,竟然还会有人要收藏她的字帖。但还是责怪女儿道:
“娇儿,习帖涂纸,本未费资费力,尽可送人即是,怎好收人家银两哩?”
薛涛报告母亲道:“母亲,为人之礼仪,女儿还是知晓的,只是这诗帖是一财主有钱人自愿收藏的。女儿若硬是不收,反倒让人家觉得无了品味了。”
母亲听了女儿的话,想想也有道理,文人之间交往,润笔费犹如情分,不收反倒让人家不安心也没了面子。就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此事了。
母亲犹豫了片刻,又惴惴地嘱咐女儿:
“孩子,虽然我们家贫,但切不可因为家贫,就毁了意志,唯钱是命!特别是切记,要洁身自好……”
母亲说着说着竟又摸起泪来,声音也哽咽了:
“娇儿,你父生前,就,就因你面容太过惹眼,担心,担心你……沦落风尘啊!可是,我们母女命太苦啊,母亲又太过无能,让你被迫入了乐籍。但是,你可要切记要以艺立身,而不可以……声色娱人啊……否则,母亲将无一面目去见你的父亲啊……”说着,说着又嘤嘤哭泣起来。
薛涛听着母亲的话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美人邸里的那些艰难和屈辱,更是红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她马上背过脸去擦干泪水,又回身替母亲擦擦脸上的泪水。
“母亲,您尽可放心了!女儿的品行,您自是知。您尽可放心了……”薛涛扶着母亲双肩,坚定地答应了,让母亲放心。就赶紧转了话题,询问母亲一段时间来的情形。
果然如笙遥所讲,薛涛母亲告诉薛涛,自打薛涛离家之后,笙遥母亲十分关心自己,不断地来照看日常生计,家中日常料理的重活都抢了招呼笙遥的父亲来做。
薛涛顿生感激,就想去到笙遥家里当面道谢,但想了想还是拉不下颜面,就打消了念头,只好备了一份礼物,嘱托母亲转赠与笙遥父母。
薛涛自然婉转地打听笙遥如何,母亲告诉她,笙遥学业甚好,已经赶赴京城备考科考去了。
薛涛又问,自己进了乐籍之事,笙遥父母是否明了?母亲说:好似未知。但,也许人家已知,只是怕让我们难堪,装作未知罢了。
薛涛唏嘘无语。
薛涛边和母亲啦着家常,边一起办理了午饭与母亲一起吃了,就又置办菜肴,买了酒品去到父亲的坟上,去给父亲扫墓上坟。
母女俩在坟头边上相抱着大哭一场不提。
第二日,薛涛和母亲商议,自己现在有薪资月收,乐籍营内又毋需多少花费,可以给母亲聘一小女服侍作伴。母亲为了使薛涛放心,也就勉强同意了。
于是,薛涛就洗漱打扮了到了市区闹市,领回一位不足及笄之年的老实孤女回了家。先照应了她吃饭、洗漱,又安顿她一应的住宿、衣着、洗漱工具,找出了自己原先的衣服都送与她,看着她打扮周齐了。
薛涛看着她,犹如看到了当年父亲刚离世时的自己,不由得顿生怜悯,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眼里含了热泪。
薛涛拉着孤女的手来见母亲,细细地交代家里的一应事务,嘱咐她好省着与母亲相互照应,看顾家园。然后,又反复地叮嘱母亲,切记要把她作为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体贴、关心,切勿虐待。
母亲自是明白女儿的仁慈之心,不住地点头应喏了。
晚上,薛涛就引着少女和自己一并整理父亲生前的藏书和自己的一些书籍。她挑选了些自己幼年时学过的“三字一经”等简单的书籍给少女,让少女无事时自可翻看、学习,并又请求母亲尽可地教习与她。
最后,薛涛又打包了许多书籍,要明日带到美人邸去自习。
薛涛看着家里的事务皆安顿停当了,放了心,便拉了少女和自己一起睡了。夜里自是和少女拉着少女心事不提。
第三日一早,薛涛、母亲、少女三人早早起来备了早饭吃了。
薛涛又把许多事儿一一叮嘱了,才和母亲告辞。母女又是依依不舍,母亲也在其耳边反复地嘱咐一定要保住了清白等等诸事。
薛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家回了美人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