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轻咳一声,捋着雪白的长须说:
“唉!此公奇到不奇,只是奇正哉!他本是江南丹阳人,天宝年间,其已仕为忠王府仓曹参军了。与王维王摩诘结交甚厚,同慕禅寂。唉!只是人格刚正不阿,所以一生家贫如洗,直至死后竟无银两安葬。当时之情景吾至今犹不能忘,遗体停放茅屋,一女才十岁,仅知哀号。我商约几位怜之者,捐赠些许银两才将其埋骨石楼山中。唉!社稷畸乱,世间不平啊!真乃杜公所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先生慢慢叙述着,眼眶竟湿润了。
薛涛和琦玉听了,皆联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也有点儿眼眶儿发红。
“罢了!罢了!且不说伤心之言了,免得搅了今日的气氛。”先生爱怜地看看薛涛、琦玉。
杨俊看到先生难过,便收拾了自己的书作不再复吟,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藉此道明一件事,想请两位小姐协助我查听?”
琦玉和薛涛马上专注地盯着杨俊想听其下文。樊晃则问道:“何事啊?”
“先生,即您所托寻殷公之女儿之事啊。”
“嗷,也好。那我就一并再和二位言明吧,”樊晃又转向薛涛和琦玉,“老夫已经道过了:殷遥过世时有一女刚及十岁,只知哀嚎,甚是可怜!就是此女,后由其本族抚养。但此女性格甚同其父,十分刚烈,因不堪本族虐待,自卖自身于青楼。待其长至十六岁时,却也貌美聪慧,被调教出一手好的琴棋书画,当时也是名震长安。但是,德宗初年间兵乱时,被乱军掠至CD编入营妓。后来,神策军将领李晟,亦即现任宰相,进驻CD打败南诏和吐蕃班师长安时,此女就不见了。于是乎,几位殷公老友都欲查找,要为殷公留住此后,以告慰殷遥在天之灵啊!此女若尚在人世,也亦二十过五之年了。”
杨俊等到老先生说完了,就说道:“我窃查时日已久,几乎走遍了东西两川甚至渝州、东京的大大小小的所有青楼、红楼,都未见其踪影。但是最近,我倒听说了一些消息,只是太不确凿了……”。
“什么消息?快快道来。”先生急忙问道。
“我倒是听闻,因张延赏为朝廷筹粮立功,皇上早就有意让他入京接替有疾的刘从一为相,只是中书令李晟从中作梗,所以才迟迟未成。这个张、李之隙就是因为一位青楼女子高洪而起。”【注释:关于张延赏、李晟因营妓高洪而生矛盾,以至于误了国事,这可是有记载的历史大事,且听以后分解。】
“还有此事?”、“一介娱妓竟有如此功力?”薛涛、琦玉一脸惊异,一前一后地问道。
樊晃沉吟道:“吾也听闻此事久矣!只是不知此闻可否为真?按说张延赏此人应算为一介廉臣,不会因以小女而与手握重兵的李晟割断袍袖,更不会私藏一位营妓。诸位有所不知,张延赏夫人是为苗晋卿之女,属豪门之后,也不会容其私藏一营妓。可是,的确也是李晟离川后即与张公生隙的。殷女也恰于此时失踪,其也怪哉!可,此事即为真,也不能确定此高洪即为殷遥之女啊!”
“先生所言极是!谁也无法确定此高洪姓殷不姓高。况张、李之争之缘由究竟为何也只是传言而不确凿。所以,此事最便当就是佐证确凿了张、李之争,即可迎刃而解。只是,我要近日离川进京赶考,我看,先生所托之事有劳二位小姐了。”
杨俊转向薛涛和琦玉说道。
“嗯——,官场内幕复杂,怎可让两位女子介入?”樊晃白了杨俊一眼道。
“也是,先生所虑也是。官场水浑且深,二位小姐接触官吏切要小心。我意只是请二位美女顺便而留意探听便可,二位切不可操之过急。”
薛涛和琦玉点点头,都记在了心里了。